自序
慢半怕,慢的都是最好的安排
有朋友問我,為什么叫好攝女?
十年前,我看過羅紅的《好攝之徒》,他去非洲拍攝野生動物,回來后做成的小短片。也許“好攝”的靈感,起初來自這個片名吧。
好攝女,誕生于微博時代。那時候我喜歡拍照、泡書店。2013年深秋,我交完第一本書的書稿,內(nèi)心有些遺憾:有些書店,不只去過一次,跟書店店主的故事,還有話想說。
這些年,行攝上百家書店,總有人問,你最喜歡哪家書店?在我內(nèi)心深處,沒有最美書店,每家書店都有專屬于自己的故事和味道。
我選出十家書店,對店主做深入采訪,直到寫作成書,時間跨度是三年。我把這十家書店的店主叫“書店大咖”,并不是他們在網(wǎng)上有百萬個粉絲,甚至也不“出名”。我心目中的書店大咖,他或她經(jīng)營書店至少五年,有的已堅持二十年了。重要的是,面對電商沖擊和消費升級,他們還在做書店。
在本書“與書店大咖談談天”這章中,你可以遇見樂于分享閱讀的旁觀書社和讀易洞。吳敏在兼顧旁觀書社生存的同時,勤耕于自己的深閱讀;邱小石跟他的閱讀鄰居們一起做讀書會已經(jīng)很多年了。
這一章,你能看到個性鮮明的蜜蜂書店老張和布衣書局胡同,更能體恤他們的自由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你也能看到在城市里開出多家分店的曉風書屋和言幾又。朱鈺芳如何讓曉風書屋保持在一個城市的不變,但捷如何將言幾又做到在每個城市都不一樣。
“與書店大咖談談天”里,你還能看到先鋒書店和萬邦書城在城市以外的山區(qū),如何開出一家書店或書房。老錢和老魏身上都有著60后中年男人中少見的那種樸實與靜默。
最后,你會看到讓情懷落地、有所表達也有所擔當?shù)碾s字和我們書店。女賊在做獨立出版的路上,摸索出讓雜字活下去的書店、民宿和文創(chuàng)產(chǎn)品;馬兔子成天在書店里喝茶、聊星座,也是一種自愈和他愈的表達。
這些年拍書店、寫書店,關于書店大咖們的個人觀點,都不代表權威或公認的結論,這本書也不涉及誰的標準更高或更好。獨立書店的精神,沒有標準答案,但我們可以表達和展示他們的生活方式,這也是書店的美和意義。
在“好攝”路上,我收集資料、采訪、修片、寫作,也是在好攝中學習“好問”。剛開機的時候,采訪蜜蜂書店老張,他對著鏡頭說了大概一個多小時,那里面有他的故事和立場,也有對我的幫助。比如他說,下次采訪,哪怕再熟悉,你也拿個本子記下,好嗎?
后來,我在大量的素材里找內(nèi)容,漸漸明白了,當時記下,對我的修片、寫作是一種提醒和幫助。與書店大咖談談天的過程里,受益最大的是我,“好問”不只是提問、發(fā)問,而是一種終身學習。
村上春樹說“小確幸”,就是微小而確實的幸福,是稍縱即逝的美好。而我所理解的“書店小確幸”,剛好遇上,之后慢慢熱愛起來。
我的“書店小確幸”,有在書店偶遇“有人讀書”,有店主手沖的一杯用心的咖啡,還有書店里的那些貓貓狗狗、花花草草、瓶瓶罐罐等。
當然,在書店遇見另一個自己,也是一種珍貴的小確幸。這些年,去了不同城市夜間不打烊的書店。有跟書店店員一起泡;也有早早就離開,比如臺北誠品;還有一個人慕名而去,熬過十二點,對著電腦辦公,讓我遇見了另一個自己。
在這本書的結尾,有“致敬那些消失的書店”,也都是我拍過的書店。
老徐的龍之媒廣告書店,是在2013年年底關門的。那一年,我還參與了“龍之媒一日店長”的活動;也是那一年,一位書友送了我一本《我愛做書店》。
2014年夏天,我去過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書店,是在西藏的納木錯,它叫天堂時光旅行書店。在我寫書期間,店主老潘說這個店已經(jīng)關門了,但拉薩的天堂時光,一直在!
消失的書店,不消失的是記憶,還有當下。
這本書取名為《慢半拍,我的書店光陰》。
慢半拍,首先是慢慢拍。你可以在這本書中看到七年、二十三個城市、百余家書店。這些書店,我用腳泡過,用手拍過,每張照片慢的都是最好的安排!
慢半拍,其次是慢慢寫。如果說我的第一本書是書店風景的隨筆集,那么這本書就是書店人物的深度表達。有書店店主、店員、讀者的故事,也隱含我的寫作成長。文字上的刪刪減減,打磨了一年,每篇文章慢的都是最好的安排!
吳曉波的隨筆集《把生命浪費在美好的事物上》,有段話深深地觸動過我:“每一件與眾不同的絕世好東西,其實都是以無比寂寞的勤奮為前提的,要么是血,要么是汗,要么是大把大把的曼妙青春好時光?!?/p>
在慢慢拍、慢慢寫的光陰里,慢慢沉淀下來的人,有書店創(chuàng)始人,還有店員和讀者。這一切,慢的都是最好的安排!
2007年,我開始寫博客;
2010年,我開始寫微博;
2014年春季,我的第一本書《獨立書店之番外——好攝女泡書店》出版了,同年開微信公眾號;
2015年年底,我在微信公眾號和微博上,推出書店紀錄片《有一種生命叫書店》;
2016年,微信公眾號更名為“好攝女頻道”。
從好攝女到好攝女頻道,我時常提醒自己,現(xiàn)在拍的、寫的都不是最好的,但別忘了,七年前拿著單反去書店,那份無知者無畏的勇氣。
蔣勛說:“一個人最堅持的部分,大概就是最受苦的部分,修行也不過就是如此。”
七年來,書店漸漸進入我的生命,也是一種修行。唯有真誠潛行,才能走得更遠!
彩藝
2017年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