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史忠正公集》卷三所收十四通家書和五份遺書，那是人所不知的史可法；柴米油鹽、家長里短。左支右絀、半籌不納。既憂老父沉疴，復(fù)慮妻母不和，還要操心弟弟的婚事和前途。每信，從無片語豪言，更不見半點風(fēng)花雪月、閑情逸致，有的只是焦勞與苦惱。

當(dāng)代依照“ 英雄”“ 偉人”意念重構(gòu)的史公形象。其實史可法的真容，身量短小，面貌也不好看，得以“猥陋”“貌劣”來形容。

史公祠饗堂坐像

一

2010年晚秋，為訪弘光朝事舊跡，我曾至揚州，在梅花嶺謁史公墓。入院，即見兩邊游廊壁上嵌滿碑刻，多為1962年紀(jì)念史可法誕辰三百六十周年所立，而盡出于耆老宿將，如邵力子、蔡廷鍇、陳叔通、郭沫若、趙樸初、張愛萍、胡厥文等。其中，蔡廷鍇所撰碑文引我駐足良久：

率孤軍守孤城，臨難不茍，寧死不屈。

寥寥一語，既是史可法殉難揚州的再現(xiàn)，也令人想起蔡廷鍇本人1932年率十九路軍淞滬抗戰(zhàn)的往事，碑文內(nèi)外，古今輝映。

歲月如輪，距蔡將軍撰此碑，轉(zhuǎn)眼又將半世紀(jì)。值此2011歲尾，我終于要動筆寫一寫史可法。不知怎的，臨筆之際，反而覺得心頭有些空乏，不復(fù)如訪史公祠時昂奮。試析原由，發(fā)現(xiàn)可能是一年來于案頭間形成了一些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