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九二一年 二十四歲(民國十年辛酉)

鄭振鐸研究書系:鄭振鐸年譜 作者:陳福康


一九二一年 二十四歲(民國十年辛酉)

一月二日

致周作人信,通知后天開文學研究會成立會等事。

一月四日

在中央公園來今雨軒召開文學研究會成立大會。到會鄭振鐸、耿濟之、孫伏園、瞿世英、許地山、蔣百里、朱希祖、王統(tǒng)照、易家鉞、黃英、郭夢良、范用余、許光迪、白鏞、江小鶼、蘇宗武、李晉、宋介、王星漢、楊偉業(yè)等21人。推蔣百里為會議主席。首由鄭振鐸報告發(fā)起籌備經(jīng)過;次討論鄭振鐸起草的會章,逐條表決通過;繼無記名投票選舉職員,鄭振鐸被選為書記干事;選舉畢攝影留念;繼討論該會活動方式,決定成立“讀書會”,并推鄭振鐸等人起草讀書會簡章,鄭振鐸參加讀書會的小說組、戲劇組、批評文學組等;又決定各會員把自己所藏之書開一目錄交給鄭振鐸,匯齊后付印,以便互相借閱;還討論了會報、叢書、講演諸問題;決定以鄭振鐸的寓所為接洽一切會務之處。至此,繼承《新青年》文學革命傳統(tǒng)的我國最早最大的這一新文學社團正式成立了。葉圣陶后來多次指出:“其中鄭振鐸是最初的發(fā)起人,各方面聯(lián)絡接洽,他費心最多,成立會上,他當選為書記干事,以后一直由他經(jīng)營會務?!保ā堵詳⑽膶W研究會》)孫伏園后來說,“那時鄭振鐸先生奔走文學研究會最熱心”(《懷耿濟之》)。郭紹虞后來也說,“文學研究會之成立以振鐸為骨干”(《關于文學研究會的成立》)。

一月五日

易家鉞、羅敦偉等人主編的《家庭研究》第1卷第3期上刊登了《青年自立會簡章及緣起》,發(fā)起人為易家鉞、周長憲、楊璠、郭夢良、徐其湘、胡淑光、羅敦偉、成舍我、謝楚楨、鄭振鐸、楊逵夫、羅宗翰、陳大悲、陳顧遠。

一月六日

寄上海沈雁冰信,告知周作人患肋膜炎,須休息一個月。

年初

與許地山、瞿世英等人在文學研究會內組織“太戈爾研究會”,為我國最早的專門研究一個文學家的學會。

一月十日

《小說月報》第12卷第1期出版,在沈雁冰主編下全盤革新,鄭振鐸負責為它在北京組稿和審稿,該期內容的十分之六七為鄭振鐸組織或自撰(這是本年譜考定的)。自此,該刊實際成為文學研究會的代用會刊。鄭振鐸在該期的《文藝叢談》、《書報介紹》欄寫了文章,介紹了他正在翻譯的美國莫爾頓的《文學的近代研究》,還發(fā)表了他的短篇小說《不幸的人》和《雜譯太戈爾詩》(三首,1920年12月10日譯),及在許地山小說《命命鳥》后加的附言。

本日,沈雁冰致鄭振鐸信,部分內容后以《討論創(chuàng)作致鄭振鐸先生信中的一段》為題發(fā)表于《小說月報》第12卷第2期。沈雁冰提出,今后《小說月報》發(fā)表作品要從嚴,他一人不能決定,應由鄭振鐸“會商魯迅啟明[按,即周作人]”,“諸同志兄審量,決定后再寄與弟”。

一月

主編的《俄國戲曲集》(共10種)開始由商務印書館出版,第一本《巡按》(果戈理著,賀啟明譯)前有鄭振鐸寫的《敘》。

參與編輯的《北京鐵路管理學校高等科乙班畢業(yè)紀念冊》出版,內收有鄭振鐸的短篇小說《一個不幸的車夫》。

瞿秋白開始在北京《晨報》、上海《時事新報》上發(fā)表旅俄通訊,鄭振鐸“幾乎不斷的讀著他的游記和通信,那些充滿了熱情和同情的報道,令無數(shù)的讀者們對于這個人類歷史上第一次出現(xiàn)的嶄新的社會主義國家,發(fā)生了無限的向往之情?!保ā队涼那锇自缒甑亩隆罚?/p>

二月十日

在《小說月報》第12卷第2期上發(fā)表翻譯高爾基小說《木筏之上》,并在附記中介紹了高爾基的生平與文學活動。

二月二十七日

莫斯科出版的《共產(chǎn)國際遠東書記處公報》第1期“遠東來信”欄發(fā)表瞿秋白的《中國工人的狀況和他們對俄國的期望》,文中提到:“現(xiàn)代中國的報紙雜志都在從事社會主義學說的宣傳。這種報刊的數(shù)目正日益增加。其中最受歡迎的有……《人道》等雜志。這些報刊很注意工人問題,很同情中國工人農(nóng)民的處境。上述出版物向俄共(布)黨表示衷心的敬意?!?/p>

三月三日

致周作人信,談及文學研究會已有48名會員,并同意今后發(fā)展會員須從嚴。

三月十日

在《小說月報》第12卷第3期上發(fā)表長篇論文《譯文學書的三個問題》,論述:一、文學書能夠譯么?二、譯文學書的方法如何?三、“重譯”的問題。又發(fā)表用文言寫的《史蒂芬孫(R.L.Stevenson)評傳》,末云:“觀史蒂芬孫之生平,足以大增我人對于世間之享樂與愉快;近代文人之中,無具有如此豐富而美麗之魔力如彼者。彼之樂觀主義,蓋由身體之孱弱與痛苦之經(jīng)驗中出也。彼放浪于形骸之外,又極忠實而莊嚴,實道德與活潑之愉快的聯(lián)合之人也。吾人讀其書,論其生平,蓋未有不盡卻愁思,頓增壯氣者。世變岌矣,‘我生不辰’,沉悶而呻吟,厭其生而自放者眾矣,我愿與共誦史蒂芬孫之傳,以燃生命之火!”還在《文藝叢談》欄寫文章,認為:“寫實主義的文學……的特質,實在于(一)科學的描寫法與(二)謹慎的,有意義的描寫對象之裁取?!辈⒄J為:“寫實主義的文學,雖然是忠實的寫社會或人生的斷片的,而其裁取此斷片時,至少必融化有作者的最高理想在中間?!?/p>

三月二十一日

文學研究會假石達子廟歐美同學會大禮堂開臨時會。首由鄭振鐸報告已與上海商務印書館談妥出版《文學研究會叢書》事,并通過契約;鄭振鐸繼提出他要于月底出京,因此需另選代理書記干事,結果瞿世英當選。會后,小說組(鄭振鐸為組長)活動。

三月二十九日

瞿世英致鄭振鐸信,為其第二封關于討論泰戈爾的長信。后發(fā)表于4月1日至3日《晨報》和4月14日、15日《時事新報·學燈》。信中說“自兄行后,益復無聊”,又說:“我這次通信,寫得太長了。于旅行勞頓之后而迫兄讀此長信,恨我否?”可知此時鄭振鐸已赴滬。鄭振鐸后來回憶:“北京乎,上海乎的問題,曾使我遲疑了一月二月。要不是菊農(nóng)、濟之他們硬替我作主張,上海是幾乎去不成的?!保?927年5月21日《歐行日記》)

三月三十日

下午,北京社會主義青年團在北京大學第二院開第四次大會,會上李大釗提議應設立一個事務所及籌備油印機,隨即舉行團組織領導的改選,成立由11人組成的執(zhí)行委員會,其中“李大釗、鄭振鐸、某為出版委員”(據(jù)當時混入會場的內奸關謙寫給北洋政府的秘密報告,原件今存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

三月底或四月初

葉圣陶到上海第一次訪沈雁冰與鄭振鐸、沈澤民,四人同游半淞園,并攝影留念。

四月十一日

魯迅日記:“晚得伏園信,附沈雁冰、鄭振鐸箋?!边@是魯迅日記中首次見到鄭振鐸的名字。

四月十七日

致瞿世英信,討論泰戈爾的作品與思想。發(fā)表于4月19日至21日《時事新報·學燈》。這時,鄭振鐸已應張東蓀之邀為《時事新報》編輯《學燈》副刊。

四月二十三日

《時事新報》頭版刊載《本報特別啟事》,宣告將出《文學旬刊》,并刊《文學旬刊宣言》與《文學旬刊體例》。該刊為文學研究會機關刊,由鄭振鐸主編?!段膶W旬刊宣言》指出:“我們確信文學的重要與能力。我們以為文學不僅是一個時代,一個地方,或是一個人的反映,并且也是超于時與地與人的;是常常立在時代的前面,為人與地的改造的原動力的?!藗兊淖罡呔竦穆?lián)鎖,惟文學可以實現(xiàn)之?!澜缥膶W的聯(lián)鎖,就是人們的最高精神的聯(lián)鎖了。……在此寂寞的文學廢墟中,我們愿意加入當代作者譯者之林,為中國文學的再生而奮斗,一面努力介紹世界文學到中國,一面努力創(chuàng)造中國的文學,以貢獻于世界的文學界中。……如能因我們的努力,而中國的文學界能稍有一線的曙光露出,我們雖犧牲一切——全部的心和身——也是不顧恤的!”

在《時事新報·學燈》發(fā)表郭沫若的詩《歸國吟》;明后日,又發(fā)表郭沫若《上海印象》諸詩。郭沫若、成仿吾是4月3日從日本回上海的。

四月二十四日

星期日,邀郭沫若在半淞園會面并吃午飯(日期為本年譜考定)。這是他們第一次會面,沈雁冰、柯一岑在座,由鄭振鐸作東。鄭振鐸再次請郭沫若參加文學研究會,被婉辭謝絕。最后鄭振鐸熱情地陪送郭沫若一段路。

這以后,鄭振鐸還先后陪同葉圣陶、朱謙之等人到郭沫若在馬霍路的住所訪問。朱謙之后來回憶:“在這時我卻交了許多海內知名之士,最為我愛重的是兩位文學家郭沫若和鄭振鐸,……他倆性情思想不同,卻都是我的頂好朋友?!保ā逗尚摹贰痘貞洝贰妒澜缬^的轉變》)

四月

主編《共學社叢書》之一的《俄國戲曲集》共10本,從1月至4月由商務印務館出齊。本月出版的其中第6種契訶夫的《海鷗》、第10種史拉美克的《六月》二本為鄭振鐸本人所譯?!读隆愤€附有鄭振鐸寫的《作者傳記》(共介紹6位俄國戲曲家)和《俄國名劇一覽》(共介紹40種名?。?。

五月一日

譯泰戈爾《新月集》詩5首,后發(fā)表于6月出版的《曙光》第2卷第3期。

五月九日

作論文《現(xiàn)在的戲劇翻譯界》,后發(fā)表于6月30日《戲劇》月刊第1卷第2期。

五月十日

主編的《文學旬刊》作為《時事新報》副刊創(chuàng)刊。發(fā)表《宣言》《體例》。還發(fā)表文藝短論《文學的定義》,認為:“我們可以歸納出一個文學的定義來就是:文學是人們的情緒與最高思想聯(lián)合的‘想象’的‘表現(xiàn)’,而它的本身又是具有永久的藝術的價值與興趣的。”

在《小說月報》第12卷第5期上落華生《換巢鸞鳳》后加了附言。

沈雁冰在《小說月報》第12卷第5期上刊出《小說月報第一次特別征文》,鄭振鐸頗懷疑這種出題、限字的作法,后在《文學旬刊》第4期上發(fā)表《懸賞征文的疑問》。

五月十一日

進商務印書館編譯所國文部工作。介紹人高夢旦,月薪水60元,寄宿所虹口鄧脫路(今丹徒路)449號。(據(jù)當時內部印的《商務印書館編譯所人員手冊》。)

五月十六日

在《時事新報·學燈》發(fā)表《文學的危機》,批判“《禮拜六》式的小說的流行”,指出:“文學本是最偉大的人類精神的花?,F(xiàn)在卻被他們糟蹋完了。文學是人生的反映,在今日這樣殘酷的無情的,遍地皆是痛苦的呼聲的世界,文學所表現(xiàn)的應該是如何的充滿著呼吁的,祈禱的言辭,憂悶痛苦的暗淡的色彩呀!但是遍觀全世界,這種文學有多少?……文學的偉大的任務,他們是早已置之九霄外了!……他們所以喪其心求媚于眾人,亦‘文學之職業(yè)化’害之耳!在人們未到共產(chǎn)生活的時候,文學是決不應視為一種職業(yè)的。”

魯迅日記:“下午得鄭振鐸信。”

五月十九日

魯迅日記:“上午寄鄭振鐸信。”

五月二十日

在《文學旬刊》第2期“雜譚”欄發(fā)表短文三篇:《翻譯與創(chuàng)作天才》與沈雁冰討論翻譯問題,“以為翻譯的人,不一定自己有創(chuàng)作的天才”;《集錦小說》批評《新聞報·快活林》上的“集錦小說”,指出“以文學為游戲的習氣不鏟除凈盡,中國文學界的前途是永沒有希望的”;《復活》批判“香艷體的小說雜志《禮拜六》,居然以充分的原來面目,大呼‘復活’”。還發(fā)表復讀者仁君、玉麟、黃厚生、柳敬文、趙光榮等人短信。

五月二十五日

在《民國日報·覺悟》發(fā)表《文學研究會叢書緣起》,后又載5月27日《時事新報·學燈》、6月10日《東方雜志》第18卷第11期等報刊。

五月二十六日

在《民國日報·覺悟》發(fā)表《文學研究會叢書編例》,后又載5月28日《時事新報·學燈》、6月10日《東方雜志》第18卷第11期、8月10日《小說月報》第12卷第8期等報刊。

五月二十七日

在《民國日報·覺悟》發(fā)表與耿濟之合作、從俄文譯的《第三國際黨頌歌》(即《國際歌》歌詞)。同刊又發(fā)表《文學研究會叢書目錄》,共87種,該目錄后又載5月28日《時事新報·學燈》,題為《文學研究會叢書出版預告》;該目錄后又載6月10日《東方雜志》第18卷第11期和8月10日《小說月報》第12卷第8期,共83種,略有不同。

五月二十八日

在《時事新報·學燈》上發(fā)表《由感情到理性(其一)》。

五月二十九日

在《文學旬刊》第3期上發(fā)表《書報評論》(一、《巡按》,二、《雷雨》),介紹收在《俄國文學叢書》中的賀啟明和耿濟之的譯作。還在“雜譚”欄發(fā)表《奇異的剿襲法》,批判禮拜六派天笑生抄襲外國小說以冒充創(chuàng)作的行徑。

本月

與沈雁冰、陳大悲、歐陽予倩、汪仲賢、徐半梅、張聿光、柯一岑、陸冰心、沈冰血、滕若渠、熊佛西、張靜廬等共13人發(fā)起組織“民眾戲劇社”,并寫有宣言,于5月31日創(chuàng)刊《戲劇》月刊。這是我國新文學運動中第一個戲劇???。

六月四日

晚,同沈雁冰、沈澤民一起到英國戲院,看由上海中西女塾演出的比利時戲劇家梅德林作《青鳥》。與他去年在北京所看的不同,這次是用英語排演的。鄭振鐸看后即作《評中西女塾的〈青鳥〉》,認為演西洋新劇“于中國戲劇的改革與創(chuàng)造是極有影響的”。發(fā)表于6月9日、13日《時事新報·學燈》。

六月八日

在《民國日報·覺悟》發(fā)表隨感錄《幾天來的感想》,指出“文學與科學與哲學與社會主義并不沖突”,并針對6月3日北京軍閥政府鎮(zhèn)壓以李大釗、馬敘倫為首的“八校教職員索薪團”要求補發(fā)欠薪、保證教育經(jīng)費的請愿斗爭一事表示憤怒的抗議,聲援北京教職員的正義斗爭。

郭夢良由北京回福建,約黃廬隱同道,今日至上海,寓吉升棧。鄭振鐸、徐六幾建議他們游杭州西湖,后幾人同往。郭夢良與黃廬隱即于此時定情。

本日下午,郭沫若、郁達夫等人在日本東京正式成立“創(chuàng)造社”(日期為本年譜考定)。

六月十日

在《文學旬刊》第4期“雜譚”欄發(fā)表四篇短文:《思想的反流》批評《禮拜六》雜志上周瘦鵑等人作品違反醫(yī)學常識和不人道,指出“思想界是容不得蝙蝠的。舊的人物,你去做你的墓志銘,孝子傳去吧。何苦來又要說什么‘解放’,什么‘問題’”;《處女與媒婆》對郭沫若把創(chuàng)作與翻譯比作處女與媒婆的說法表示異議;《新舊文學的調和》認為“無論什么東西,如果極端相反的就沒有調和的余地?!屡c舊的攻擊乃是自然的現(xiàn)象,欲求避而不可得的”;《懸賞征文的疑問》對沈雁冰在《小說月報》上限題征文的做法表示異議。還發(fā)表復讀者戴召伯、張友仁、曾雪樓、黃厚生、張國人、潘訓等人短信。

在《小說月報》第12卷第6期上發(fā)表論文《審定文學上名辭的提議》,討論外國文學術語譯名統(tǒng)一問題,末云:“以上不過是我個人對于審定文學上名辭的一點意見。我極希望在現(xiàn)在的時候,有一個文學名辭審定會出現(xiàn),把所有文學上名辭都審定一下;排紊雜而歸之于一體,編一文學大辭典,如醫(yī)學辭典,化學辭典等一樣。其造福于中國的文學界,我知是未可限的?!鄙蜓惚恿烁阶ⅲ硎韭杂胁煌庖?。又發(fā)表《譯太戈爾詩》《語體文歐化之我觀》《美國的一個文學雜志〈The Dial〉》(1月3日作)等文。

六月十四日

郭沫若讀了6月10日《文學旬刊》上鄭振鐸《處女與媒婆》一文,即致信鄭振鐸,對自己的這一比喻作了解釋,表示歡迎鄭振鐸的批評,并表示要參加鄭振鐸等人批判禮拜六派的斗爭。鄭振鐸高興地將此信全文發(fā)表于《文學旬刊》第6期。

六月二十日

在《文學旬刊》第5期上發(fā)表論文《文學的使命》,認為“文學的真使命就是:表現(xiàn)個人對于環(huán)境的情緒感覺,欲以作者的歡愉與憂悶,引起讀者同樣的感覺?;蛞愿呱酗h逸的情緒與理想,來慰藉或提高讀者的干枯無津的精神與卑鄙實利的心境。……文學是決不僅給膚淺的快樂于讀者的,決不僅發(fā)表個人的心境的。以金錢以名譽為目的而投世人之所好,給膚淺的快樂于讀者的人,不惟污辱這個偉大光榮的文學的使命,而且也污辱他們自己的人格?!蓖谶€發(fā)表“雜譚”《文學中所表現(xiàn)的人生問題》,評論葉圣陶的《不快之感》等作品,認為“這種不快之感,都是起于人生的懷疑與失敗”,“希望讀者看了這篇東西以后,能發(fā)生一些要求解決的感覺。”

六月二十五日

在《東方雜志》第18卷第12期上發(fā)表翻譯俄國梭羅古勃的《飛翼》,后收入《天鵝》與《近代俄國小說集》。

六月三十日

在《文學旬刊》第6期“雜譚”欄發(fā)表三篇短文:《新舊文學果可調和么?》指出“紅色的還保持我們自己的紅色吧!‘遷就’就是墮落?!劣谡{和呢,我們實是不屑為的。因為我們是決不欲化赤為紫的,是決不欲有絲毫的遷就的”;《血和淚的文學》正式提出了這一文學口號,指出“我們所需要的是血的文學,淚的文學,不是‘雍容爾雅’‘吟風嘯月’的冷血的產(chǎn)品”;《盲目的翻譯家》呼吁翻譯家“請先睜開眼睛看看原書,看看現(xiàn)在的中國,然后再從事于翻譯”。還發(fā)表郭沫若6月14日給他的信;發(fā)表沈雁冰與矢二的通信,并加按語,再次表示不贊成限題征文的做法。

七月五日

在《學生雜志》月刊第8卷第7期發(fā)表翻譯泰戈爾詩《家》。

七月六日

顧頡剛日記:下午“圣陶來談,以李石岑、鄭振鐸到蘇州,約我同接,辭之。”

七月七日

顧頡剛日記:下午“介泉來,同至紹虞處賀喜,晤石岑、振鐸、雁冰、云六諸君。二時吃飯,三時成禮,余與振鐸為伴郎,介泉為贊禮。禮畢即送石岑等還滬,至火車站,彼等趁五點九分車去?!苯袢諡楣B虞婚禮。

本日起,至13日,在《時事新報·學燈》上發(fā)表郁達夫年初從日本寄來的處女作小說《銀灰色的死》。這是郭沫若代郁達夫查問后,鄭振鐸從《學燈》主編李石岑的積稿中找出發(fā)表的。

七月十日

在《文學旬刊》第7期上開展“語體文歐化的討論”,轉載《小說月報》第12卷第6期沈雁冰、鄭振鐸各自寫的《語體文歐化之我觀》《曙光》第2卷第3期王統(tǒng)照《語體文歐化的商榷》《京報》6月30日傅凍(東華)《語體文歐化》,并發(fā)表鄭振鐸《語體文歐化問題與東華先生討論》和沈雁冰《“語體文歐化”答凍君》。這一討論后來繼續(xù)在其他刊物進行,對當時的文壇很有影響。

同日,《小說月報》第12卷第7期開展“創(chuàng)作的討論”,參加者均為文學研究會成員,鄭振鐸發(fā)表《平凡與纖巧》,指出:“單用了寫實主義,新浪漫主義的名詞來號召,實不能起他們的沉疴。因為思想與情緒與藝術是文學的根本元素。無論是寫實派也好,是象征派也好,是印象派也好,如果他們的思想不高超,情緒不深沉,藝術不精微美麗,那末,他們的作品,都是不配稱為文學的。所以,在現(xiàn)在的時候,崇奉什么主義,還是第二件要緊的事;開宗明義第一章還是要從根本上著力?!椒才c淺薄是現(xiàn)在創(chuàng)作界的致命傷。從事創(chuàng)作的人應該于此極端注意。”同期鄭振鐸還發(fā)表《雜譯太戈爾詩》。

顧頡剛日記:上午“紹虞來,謂振鐸邀到上海中國公學,擬將福州事讓與際唐。予勸其囑張東蓀與胡先生一商。”

七月十五日

在《改造》第3卷第11期上發(fā)表《俄國文學史中的翻譯家》。

七月十六日

在《時事新報·學燈》上發(fā)表新詩《生命之火燃了!》,在跋中說這是讀了《晨報》上“我的朋友周長憲”寫的同題詩而作。詩中高唱:“‘再也忍不住了!’/讓鐵錘與犁耙把靜默沖破吧!/讓槍聲與硝煙把沉悶的空氣轟動了吧!/只要高唱革命之歌呀!/生命之火燃了!/熊熊地燃了!……”該詩后又載12月15日《評論之評論》第1卷第4期。

同日,在《時事新報》上發(fā)表《性的問題》一文,認為青年人不應沉湎于戀愛中,而應將主要精力投于“革命潮”;只有先改造社會,而后才考慮個人問題。這與他以前發(fā)表的《反對“自由戀愛”!》《對于青年的一個忠告》等文看法一致;但這次卻遭到《民國日報·覺悟》上G.D.、漢胄(劉大白)、力子等人的“質問”,抓住鄭振鐸在用詞概念上的不夠嚴密(“性”與“戀愛”),挖苦打擊,雖經(jīng)鄭振鐸去信解釋,仍無理糾纏近一個月。

七月十七日

《時事新報·學燈》發(fā)表《李石岑啟事》,宣布由鄭振鐸正式接替李石岑任《學燈》主編。又發(fā)表《西諦啟事》,表示在該刊體例上將有所改變。

七月十八日

胡適日記:上午“十點半到商務印書館編譯所。我問夢旦,他們究竟想我來做什么。……他說,他們昨天看我的情形,已知道不能留我。但此時他們很望我能看看編譯所的情形,替他們做一個改良的計畫。我說,我也是這樣想。遂議定?!娎钍⑧嵳耔I、沈雁冰、葉圣陶。知潘介泉在此,請鄭君邀來相見。下午介泉與振鐸同來,我與振鐸談譯書的事,他頗贊成我的話。他并說,他們幾個新進來的人本想對于改良編譯所的事作一個意見書,后來因知道絕無改良之望,故不曾做。我說,你們盡管去做,做了交給我,我可以用做參考材料,他答應了去做。”胡適應商務印書館之邀16日到上海。

七月中旬

兩次托李石岑寫信給郭沫若,邀請郭沫若參加文學研究會,均遭謝絕(見郭沫若《創(chuàng)造十年》)。

七月二十一日

致劉大白信,指出:“我們現(xiàn)在所應討論的,乃是:用什么方法去打破現(xiàn)代的經(jīng)濟制度。Bolshevism [按,即布爾什維主義]或是Guild Socialism [按,即基爾特社會主義]或是Anarchism [按,即無政府主義]?革命主義,或是無抵抗主義?……比較戀愛問題更要討論的事,實是非常的多。中國的軍閥,如何可以斬除;應該用什么方法來傳播社會主義;……這些不都是比戀愛更重要的問題么?……學問的研究,民間的宣傳,……這不都又比戀愛要緊么?”并認為“我們的理想目標”“就是要創(chuàng)造一個更好的人的社會。現(xiàn)在的革命潮自然是社會的”。此信附載8月2日《民國日報·覺悟》漢胄《我和鄭振鐸君底“麻煩”》文后。

七月二十二日

胡適日記:“鄭振鐸君作了一個意見書:(一)應設圖書審查會(11人或9人)(1)審查何書應編輯,何書應出版。(2)審查外來稿件。(二)應設中小學教科書編輯會議。(三)時間應減少。(四)暑假應改為全日——除各雜志主任外。(我說雜志主任亦應有假期,但須輪班,不可在同時。)(五)薪金應按年遞加。(六)每年劃出純收入一部分,派遣編譯員到歐美考察或留學?!薄拔易蛉兆x《小說月報》第七期的論創(chuàng)作諸文,頗有點意見,故與振鐸及雁冰談此事。我勸他們要慎重,不可濫收。創(chuàng)作不是空泛的濫作,須有經(jīng)驗作底子。我又勸雁冰不可濫唱什么‘新浪漫主義’?,F(xiàn)代西洋的新浪漫主義的文學所以能立腳,全靠經(jīng)過一番寫實主義的洗禮。有寫實主義作手段,故不致墮落到空虛的壞處。如梅特林克,如辛丌(Meterlinck,Synge),都是極能運用寫實主義的方法的人。不過他們的意境高,故能免去自然主義的病境?!?/p>

七月二十三日

中國共產(chǎn)黨在上海秘密召開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

七月二十四日

在《時事新報·學燈》上開辟“兒童文學”專欄,刊載兒歌、童話等,為我國最早的兒童文學副刊。

《申報·自由譚·小說特刊》發(fā)表厚生《新舊小說論》,提到:“吾之讀小說也,向無陳見,既不判其中外,更無分乎新舊。周瘦鵑曰:‘新崇其新,舊崇其舊。’西諦曰:‘新與舊的攻擊,乃是自然的現(xiàn)象,欲求避而不可得的。’二君之言,皆含有新自維新、舊自守舊,有若柄鑿之不能相容,不知二君皆非也。”

七月二十五日

在《東方雜志》第18卷第14期上發(fā)表翻譯俄國梭羅古勃《芳名》,后收入《天鵝》和《近代俄國小說集》。

七月二十七日

在《時事新報·學燈》上發(fā)表《我想誰也是不配罵人的罷!》,是針對《民國日報·覺悟》上的攻擊文章的。本日及29日還在《學燈》上發(fā)表郁達夫從日本寄來的第一首新詩《最后的慰安也被奪去!》

胡適日記:“晚間夢旦邀了一班‘新人’到他家中吃飯,與我會談。到者:楊端六、鄭振鐸、鄭貞文、錢經(jīng)宇、胡愈之、沈雁冰。李石岑因病未來?!睍剝热轂樯虅沼^改革等事。

七月二十八日

在《時事新報·學燈》上發(fā)表《變節(jié)》,揭露“向以社會主義者著稱的戴季陶”,卻當了神州信托公司的董事,實乃“變節(jié)的利用的社會主義者”。怒斥戴季陶“由‘新主’而歸命于‘舊主’,歸命于末日將至之‘舊主’”,“賣了自己,反戈向第四階級進攻!”“這不是小事,第四階級的人也應該小心小心。提防那些變節(jié)的利用的社會主義者?!卑?,《民國日報·覺悟》上攻擊鄭振鐸的G.D.疑即戴季陶。

七月二十九日

在《時事新報·學燈》上發(fā)表《我們的啟事》(一)、(二)。(一)歡迎有關科學方面的投稿,“我們很愿意學科學的人能夠分些工夫來幫我們的忙,把關于科學界消息,科學研究,科學常識這類的稿子,多寄些給我們”。(二)極歡迎四類稿子:民間文學、讀書錄、雜感、國內外學術界消息。

七月三十日

在《文學旬刊》第9期上發(fā)表重要論文《文學與革命》,從“前幾天接到我的朋友費覺天君的一封信,使我受了非常大的感觸”說起,費覺天認為“當今日一般青年沉悶時代,最需要的是產(chǎn)生幾位革命的文學家,激刺他們底感情,激刺大眾底冷心,使其發(fā)狂、浮動,然后才有革命之可言?!诮袢盏闹袊?,能夠擔當改造底大任,能夠使革命成功的,不是什么社會運動家,而是革命的文學家。”鄭振鐸“對于費君的話,表示極大的同情”,認為:“革命天然是感情的事;一方面是為要求光明的熱望所鼓動,一方面是為厭惡憎恨舊來的黑暗的感情所驅使。……大部分的社會主義者都是感情極強盛的人,都是看不慣舊的齷齪,所以希冀新的光明的。至于因確信馬克思的唯物史觀而趨向于社會革命的路上走的,恐怕是很少,……我確實的相信:這種引起一般青年的憎厭舊穢的感情的任務,只有文學,才能擔任?!锩褪切枰@種感情,就是需要這種憎惡與涕泣不禁的感情的。所以文學與革命是有非常大的關系的?!熏F(xiàn)在中國青年的革命之火燃著,正是現(xiàn)在的中國文學家最重要最偉大的責任?!庇种赋霈F(xiàn)在“敘述舊的黑暗,如兵士之殘殺,牢獄之慘狀,工人農(nóng)人之痛苦,鄉(xiāng)紳之橫暴等等情形的作品可稱得是‘絕無僅有’。就是偶然有一二篇,也是表面的膚淺的描寫,……我想:我們理想的革命文學家決不是現(xiàn)在的一般作家,而是崛起于險難中的詩人或小說家?!边€在“雜譚”欄發(fā)表三篇短文:《肉欲橫行的中國》指出“供給總是跟著需要來的。……自命覺悟了的人也天天在那里憑空結構出許麻的情詩呢”;《問漢胄君》批評劉大白“有理的謾罵也不應該常出口,何況自己沒有立足地而張口就罵呢”;《消閑?!》“誠懇的忠告于一般青年,現(xiàn)在決不是大家‘消閑’的時候——本來,生就是動,無所謂閑,更無所謂消閑的——要作的事情正多呢。也應該振起精神,看看現(xiàn)在的人類,現(xiàn)在的中國了!”

在《戲劇》第1卷第3期上發(fā)表重要論文《光明運動的開始》,認為:“在現(xiàn)在的丑惡,黑暗的環(huán)境中,藝術是應該負一部分制造光明的責任的?!晕覀兊呢熑斡袃芍?,一重是改造戲劇,一重是改造社會。光明的制造者,應該牢牢的記住這句話,不要把自己的使命忘了。”

七月三十一日

在《時事新報·學燈》上發(fā)表《言行合一》,再次批判“社會主義者而做了信托公司的董事”的戴季陶及其他言行不一者。

八月一日

在《時事新報·學燈》上發(fā)表《今后的學燈》,表示《學燈》將新增“現(xiàn)代學術界”“俄國研究”“社會主義研究”“社會運動家”“讀書錄”“書報介紹”“國內學術界消息”等專欄。《學燈》在鄭振鐸主編下大有起色。

八月三日

在《時事新報·學燈》上發(fā)表《但丁的六百年紀念》。

八月四日

在《時事新報·學燈》上發(fā)表所譯泰戈爾《飛鳥集》中詩一首。

致周作人信,提到:“我只盡我的能力,本我的良心做去,別人的能夠了解不能了解,可以不用管他,我也不愿意同他們作無謂的辯論,無論他們是如何的人,趨向總是相同的。我們要注全力來對付近來的反動,——《禮拜六》一流人的反動——呢,自己打架,不惟給他們笑,而且也減少效力不少。”主要是指《民國日報·覺悟》對他的發(fā)難。

八月五日

在《時事新報·學燈》上發(fā)表《藝術家與金錢》,控訴因經(jīng)濟貧困而斷送了很多好作家;發(fā)表新詩《祈禱》,揭露血腥的社會現(xiàn)實;還發(fā)表《研究勞農(nóng)俄國的參考書》,一直連載至12日,為當時中國人研究了解蘇維埃俄國提供了重要資料。

八月七日

致《民國日報·覺悟》撰稿人“GD”信,要求“GD”亮出真實姓名。此信刊次日《覺悟》,但“GD”卻不敢亮名,仍作無理糾纏與攻擊(按,“GD”疑即戴季陶)。

八月十日

在《文學旬刊》第10期上發(fā)表《中國文人(?)對于文學的根本誤解》,反對將文學作為消閑和游戲的東西,強調:“文學決不是個人的偶然興到的游戲文章,乃是深埋一己的同情與其他情緒的作品。以游戲文章視文學,不惟侮辱了文學,并且也侮辱了自己!”還以“文學研究會上海同人”名義發(fā)表《答宋春舫信》,討論關于編選文學研究會叢書事。

八月十三日

顧頡剛日記:中午“到振鐸處吃飯,石岑同坐。二點許回孟淵,看胡先生日記第三冊。到四馬路舊書鋪略買書。振鐸來,胡先生來。三人同至四馬路徽館吃飯。同至朝記書莊購書。又到舊書鋪購書。葉德輝《書林清話》,想買了半年,今天乃在朝記書莊見到。胡先生買二部,贈我一部。價三元五角?!?/p>

胡適日記:“頡剛早來,我們談了一會,同去編譯所,見著夢旦、石岑、伯俞、振鐸諸位,談了一會?!蓖怼暗矫蠝Y旅社去看頡剛,振鐸也在,同去第一春(徽館)吃晚飯。談甚久。同去四馬路看書店,我買了幾部書。上海舊書比北京便宜的多?!?/p>

八月十五日

在《時事新報·學燈》上發(fā)表新詩《在電車上》,表達了要“打破”不合理的階級制度的決心。

八月十六日

在《時事新報·學燈》開始連載發(fā)表《文齊斯特的〈文學批評原理〉》,至22日載完,介紹評述美國C.T.Winchester的《文學批評原理》一書。

同日,郭沫若《女神》由泰東圖書局出版,其《序詩》由鄭振鐸拿去發(fā)表于8月26日《時事新報·學燈》。

八月二十一日

在《時事新報·學燈》上發(fā)表鄭伯奇《批評郭沫若君底處女詩集〈女神〉》。

八月二十四日

郭沫若作兒歌《孤寂的兒》,思念在日本的兒子,詩稿由來訪的鄭振鐸取去,發(fā)表于8月28日《時事新報·學燈》。

八月二十五日

顧頡剛日記:中午“十一點半到上海,圣陶、伯祥、碩民均在站候。同至振鐸處,午飯?!妩c半,還寶通路,加入文學會議事。……振鐸好客,未見其比。在上海,租屋四十余元,自用不過兩間,余悉借與人;買棕墊七付,備客來?!?/p>

八月二十六日

顧頡剛日記:“早點后,即辭鄭君出。到新旅社,與伯祥、介泉同至適之先生處。”

八月二十七日

顧頡剛日記:下午“送伯祥等出(他們上廈門船)。與振鐸、圣陶相遇,在可可居進點?!?/p>

八月三十日

在《文學旬刊》第12期上發(fā)表新詩《微光》(8月24日作),呼喚光明,反抗Satan(撒旦,即惡魔)。此詩原是為朱謙之《革命哲學》(《創(chuàng)造社叢書》第2種,9月1日泰東圖書局出版)寫的序詩。

九月三日

致周作人信,提到“上?,F(xiàn)在黑幕書愈出愈多”,因此“《文學旬刊》不得不盡力從攻擊方面做去”;并認為新文學創(chuàng)作應“提倡修改的自然主義,實在必要,好的作品,所敘述總是極真切,浮光掠影的敘述,永遠不會成好作品,現(xiàn)在大部分的作品所欠缺的就是真字也?!边€提到8月15、16日日本《讀賣新聞》上池田桃川《支那現(xiàn)代的小說》一文,說“日人某君,在《讀賣新聞》上,有一篇批評中國創(chuàng)作的文字,罵得很利害,盡力譏笑中國現(xiàn)在的創(chuàng)作是平凡的,做作的,不是寫實的,能動人的。可見這種觀察是人人所同了?!背靥镂闹刑峒班嵳耔I對千人一面的創(chuàng)作的批評,表示“同感”。這是迄今所知國外對鄭振鐸的最早的評論。

九月十日

魯迅日記:“上午……寄陳仲甫稿二篇,又鄭振鐸書一本,皆代二弟發(fā)?!濒斞复茏魅思暮螘裎丛敗?/p>

今日《文學旬刊》第13期上發(fā)表“記者”答宋云彬信,討論創(chuàng)作問題,并附有“文學旬刊社”的“附啟”,可能出于鄭振鐸之手。

九月十二日

為瞿世英譯泰戈爾劇本《春之循環(huán)》作序,認為:“惟有工作,惟有活動,才能消除煩悶。”該書為鄭振鐸所校,其中不少詩歌是鄭振鐸譯的,于1921年10月由商務印書館出版,為鄭振鐸主編的《文學研究會叢書》第一本,后附《文學研究會叢書緣起》和《編例》。

九月十五日

顧頡剛日記:“寫裝釘鋪、振鐸、竹庵叔祖、圣陶、伯祥、履安函?!?/p>

九月二十日

在《文學旬刊》第14期上發(fā)表答讀者許澄遠信,談對詩的看法:“詩是可唱的東西,惟不必限韻;句尾和韻是無關緊要的。不過一句中的天然音節(jié)卻是非常重要!……新詩和短文是很有區(qū)別的,不在有韻無韻的關系,而在于詩有詩的情緒,散文有散文的情緒,一見便可知道。以用韻不用韻來區(qū)別詩和散文是很不完全的區(qū)別法。”還表示不贊成許澄遠攻擊胡寄塵:“我卻以為既然自悟,便可以不必加以攻擊,且對個人下攻擊亦殊無謂而近于辭費。受之者不惟不能因此改過,且每每更鋌而走險。很不是愛人之道。”還發(fā)表讀者胡嘉給他的信。

九月二十一日

為所譯俄國奧斯特洛夫斯基的劇本《貧非罪》寫序,認為:“他所描寫的雖是當時社會的情形,但是這種情形現(xiàn)在還是普遍于人間社會——尤其于中國社會——里呢!在這一方面,這本劇本實有可以介紹的價值?!痹摃稍S地山校閱,1922年3月商務印書館出版,為鄭振鐸主編的《俄羅斯文學叢書》之一。

九月二十二日

作《兒童世界宣言》,指出:“以前的兒童教育是注入式的教育;只要把種種的死知識、死教訓裝入他頭腦里,就以為滿足了。現(xiàn)在我們雖知道以前的不對,雖也想盡力去啟發(fā)兒童的興趣,然而小學校里的教育,仍舊不能十分吸引兒童的興趣,而且這種教育,仍舊是被動的,不是自動的,刻板莊嚴的教科書,就是兒童的唯一的讀物。教師教一課,他們就讀一課。兒童自動的讀物,實在極少。我們出版這個《兒童世界》,宗旨就在于彌補這個缺憾?!溈恕ち謻|以為兒童文學及其他學問都要:(一)使他適宜于兒童的地方的及其本能的興趣及愛好。(二)養(yǎng)成并且指導這種興趣及愛好。(三)喚起兒童已失的興趣與愛好。我們編輯這個雜志,也要極力抱著這三個宗旨不失。”并介紹了內容約分十類:插圖、歌譜、詩歌童謠、故事、童話、戲劇、寓言、小說、格言、滑稽畫。該宣言先后發(fā)表于12月28日《時事新報·學燈》、12月30日《晨報副鐫》、1922年1月1日《婦女雜志》第8卷第1期等報刊上。

九月二十九日

《時事新報》第一版發(fā)表郁達夫起草的、創(chuàng)造社全體同人署名的《純文學季刊〈創(chuàng)造〉出版預告》,提出“我國新文藝為一二偶像所壟斷”,將矛頭指向文學研究會。

九月

《小說月報》第12卷增刊《俄國文學研究》出版?!罢撐摹睓诘谝黄獮猷嵳耔I寫的《俄國文學的啟源時代》,論述了普希金以前即十九世紀以前的俄國文學。該刊還發(fā)表了他翻譯的克洛林科的小說《林語》和普希金的短劇《莫薩特與沙萊里》(阿英后來指出,普希金劇本的中譯,這是第一次,見阿英《翻譯史話》);還發(fā)表了與耿濟之同譯的《赤色的詩歌——第三國際黨的頌歌》,并作附記說明:“在去年七八月的時候,我們從一位友人那里,得到一本赤色的詩歌,這本書是海參崴‘全俄勞工黨’第十四種的出版物。其中共有詩歌二十五首,都是集俄國各地工人所做的詩歌;也有蘇維埃里面的人做的。其中所有的詩,都很不錯,音節(jié)極響朗,雖然仍舊都是用舊詩體,沒有一首是未來派作品,然而精神卻是與舊的詩歌完全不同。他們里面,充滿著極雄邁,極充實的革命的精神,聲勢浩蕩,如大鑼大鼓之錘擊,聲滿天地,而深中乎人人的心中。雖然也許不如彼細管哀弦之凄美,然而浩氣貫乎中,其精彩自有不可掩者,真可稱為赤化的革命的聲音。不惟可以藉此見蘇維埃的革命的精神,并且也可以窺見赤色的文學的一斑。所以不惟是研究赤革命的人的好材料,也是研究赤色文學的人所必要看的。我們自得到這本書以后,共讀了一過,極愿意把它譯出來,遂約定由C.Z.君口譯,由我筆述,頭一天譯了第一首第三國際黨的頌歌。第二天本想再譯,忽為事所牽而止。而預備登載他們的《人道》月刊,也因經(jīng)濟的關系,不能出版。因此這本書只譯了第一首,以后都未譯出,這是我們覺得非常慚愧的。如果還有機會,一定還要全把它譯出來,現(xiàn)在先把這篇第三國際黨的頌歌,登在本報本號,以為研究俄國革命后的文學的人的參考。這首詩是第三國際黨在莫斯科開第一次會的時候所唱的。聲勢也極浩壯,很可以代表全集中的各詩。”鄭振鐸與耿濟之合譯的這首《第三國際黨的頌歌》實際就是《國際歌》的俄譯歌詞,他們誤以為是蘇俄歌曲。

約九月

回福州長樂首占家鄉(xiāng)葬祖,約一個月。

十月一日

在《文學旬刊》上發(fā)表郁達夫的第一篇文學評論《〈茵夢湖〉的序引》。

十月三日

顧頡剛日記:“寫伏園、渭清、振鐸信。”

十月五日

在《時事新報·學燈》上發(fā)表致讀者品仁信。

十月十日

在《時事新報·學燈》上發(fā)表《雙十節(jié)紀念》。指出:“在現(xiàn)在黑暗的,不自由的中國,我們的雙十節(jié)紀念,似乎還應該帶一種爭自由的色彩。因為我們雖然在一九一一年的時候,把‘自由人’的資格從‘獨夫’那里取了回來,然而這幾年來,許多軍閥財閥又已于不知不覺之中,把我們的自由剝奪凈盡了!”

十月二十日

答讀者孫祖基信,指出胡懷琛的《新文學淺說》“犯不著費許多工夫去批評”,“雖是有許多錯誤之處,而根本上尚無與我們絕端背馳,如《禮拜六》等貽毒青年的地方”?!拔覀儸F(xiàn)在的責任,不在于作這種勞而無大效的空批評,乃在極力介紹這樣正確的文學原理”。并說除了《文學研究會叢書》要出文學理論書以外,“現(xiàn)在我們還想暫時先出一種‘文學小叢書’,把文學的根本常識,簡簡單單的介紹給大家”。此信后發(fā)表于11月11日《文學旬刊》第19期。

十月二十二日

據(jù)本日趙南公日記,易家鉞因李鳳亭推薦來上海泰東圖書局工作,暫居鄭振鐸處。易家鉞為文學研究會會員。

十月

本月起,鄭振鐸主編的《文學研究會叢書》開始由商務印書館出版。這套叢書中包括文學理論、文學史、創(chuàng)作、翻譯等,內容全面、豐富,連續(xù)出版時間很久,質量很高,數(shù)量很多,在中國文學史上影響很大。

十一月三日

致周作人信,提到《文學小叢書》,說沈雁冰擬將它歸入《新時代叢書》;提到創(chuàng)造社作家,認為“他們于寫實的精神,太為缺乏”;并提到《南京高等師范日刊》最近大肆鼓吹舊詩詞,說:“圣陶、雁冰同我?guī)讉€人正想在《文學旬刊》上大罵他們一頓,以代表東南文明之大學,而思想如此陳舊,不可不大呼以促其反省也?!?/p>

在《時事新報·學燈》上發(fā)表郁達夫的第一篇散文《蕪城日記》。

十一月五日

在《時事新報·學燈》上發(fā)表從1921年9月《Soviet Russia》(《蘇俄》)月刊上翻譯的《李寧的宣言》(列寧告全世界工農(nóng)書)。鄭振鐸為作短序:“俄國今年饑荒之大,為二十年來所未有。剛才寄到的九月份的《Soviet Russia》月刊(此報本為周刊,自本年七月起,改為月刊)上,曾載有李寧(N.Lenin)告愬于全世界的勞農(nóng)的宣言一篇?,F(xiàn)在譯出,以供大家參考。未知中國的勞農(nóng)能注意及之否?”

十一月九日

在《時事新報·學燈》上發(fā)表《介紹小說月報“被損害民族的文學號”》,呼喚反映“被侮辱,被損害的人們的血淚的哀號”,和“他們的精神的向上奮斗,與慷慨激昂的歌聲”的“血和淚的文學”的產(chǎn)生。

十一月十一日

在《文學旬刊》上發(fā)表《陀思妥以夫斯基的百年紀念》,指出:“陀思妥以夫斯基……的作品更是很慎重的加入于俄國的乃至世界的最高的文庫里。我們對于他的這一層自然也應該十分恭敬的看重他。但是他的偉大究竟還超乎‘受恭敬’以上。他是使我們愛,使我們哭的傳道者?!诙韲淖骷抑校罡黄矫窬?,博愛思想,人道主義的,就是陀思妥以夫斯基,……他用力發(fā)見人類是什么,發(fā)見最下層的沉溺的人是偉大的;……在這一點,陀思妥以夫斯基于近代俄國作家中得到了無雙的地位?!绱说乃麄魉膼鄣母R簦簡酒鸫蠹覍τ诒晃耆枵吲c被損害者的同情。”同期發(fā)表復讀者孫祖基信(10月20日寫),批評胡懷琛的《新文學淺說》,認為:“現(xiàn)在大家的毛病,在于毫無文學常識。所有文學的定義和原理,大家都還未能弄得清楚。所以對于胡君之言,信者尚多。如果正確的文學原理能夠普通的灌輸于大家腦中,這種學說就會自然而然的消滅無存了。我們現(xiàn)在的責任,不在于作這種勞而無大效的空批評,乃在極力介紹這樣正確的文學原理。以前文嘗以前文學研究會出叢書時,我們即已顧慮到這一了。所以把Hunt的《文學批評原理》,Moulton的《文學的近代研究》等書都列了進去。但這種書的篇幅似乎稍嫌繁重,且出版需時日。現(xiàn)在我們還想暫時先出一種‘文學小叢書’,把文學的根本常識,簡簡單單的介紹給大家?!边€發(fā)表斯提(葉圣陶)《骸骨之迷戀》等文,批判《南京高等師范日刊》“詩學研究號”的復舊言論。

與胡愈之、葉圣陶代表文學研究會,邀請俄國盲詩人、童話作者和世界語學者愛羅先珂到靜安寺路環(huán)球中國學生會講演,題為《現(xiàn)代的憂慮》。愛羅先珂同情被壓迫的弱小者,去年漫游日本時,被日本當局視為社會主義宣傳者而拘捕拷打,并驅逐出境。此時到上海,鄭振鐸、胡愈之等接待了他,還介紹他與北京的魯迅聯(lián)系。

十一月十四日

在《時事新報·通訊》上發(fā)表文學研究會啟事:“昨日本會在環(huán)球中國學生會開講演會時,愛羅先訶先生英文演講稿擺在桌上,忽然不見。因未備有記錄之人,致中文演稿,不能譯登各報。希望把這個稿子拿去的先生,能夠把它寄還給我們?;蚴前阉g成中文,送登《時事新報》或《民國日報》,那是我們更感謝的了。寄給我們的信,請由《時事新報》轉交?!?/p>

十一月十五日

在《時事新報·學燈》上發(fā)表致讀者王警濤、致讀者沈鎬信。

十一月十七日

在《時事新報·學燈》上發(fā)表致讀者楊人杞信。

十一月十八日

在《時事新報·學燈》上發(fā)表致讀者沈松泉信。

十一月二十一日

在《文學旬刊》第20期上發(fā)表《陀思妥以夫斯基作品一覽》。又,該期有“編者”答薛鴻猷的信,當是鄭振鐸所作。薛是《南京高等師范日刊》“詩學研究號”編輯,寄來一信并附《一條瘋狗》,謾罵發(fā)表了《骸骨之迷戀》的斯提(葉圣陶)。答信說,對這種意氣用事之辭本來不便刊登,“但新舊詩的問題,現(xiàn)在還在爭論之中,迷戀骸骨的人也還不少,我們很想趁此機會很詳細的討論一番。所以決定下期把薛君的大稿登出,附以我們的批評?!?/p>

十一月二十二日

在《時事新報·學燈》上發(fā)表致讀者王庚信。

十一月二十七日

在《時事新報·學燈》上發(fā)表致讀者一方信。

十二月四日

在《時事新報·學燈》上發(fā)表致讀者馬曉帆信。

十二月十五日

《評論之評論》第1卷第4期以顯著標題開辟“提倡革命的文學”專欄,重載鄭振鐸的《生命之火燃了!》和《文學與革命》,以及費覺天、瞿世英等人與鄭振鐸討論革命文學的文章。后該期目錄廣告從1922年2月3日至5月11日三個半月間幾乎天天刊載于《晨報副鐫》,產(chǎn)生了較大的聲勢和影響。

十二月十一日

在《文學旬刊》第22期上發(fā)表“編者”致薛鴻猷信,當是鄭振鐸所作。又在繆鳳林《旁觀者言》后加了附言。

十二月二十一日

在《文學旬刊》第23期上發(fā)表YL(劉延陵)《論散文詩》,并加附言;發(fā)表薛鴻猷給編者信、宓汝卓給他的信。

十二月二十四日

在《時事新報·學燈》上發(fā)表《法朗士給美國人的一封信》。

十二月二十七日

在《時事新報·學燈》上發(fā)表致讀者李先生信。

本年冬

與沈雁冰二人分別給廣州的梁宗岱去信,對他的創(chuàng)作表示贊賞與鼓勵,并邀請他加入文學研究會。梁宗岱遂成為廣州第一個會員,入會號為92。

本年起

住上海閘北永興路永興坊。周予同后來回憶:“我們都賃居[商務印書]館外,在閘北永興路一條小胡同里,他[鄭振鐸]和我還有謝六逸先生住在一幢房子的樓上,葉圣陶先生[按,1923年3月入?。?、顧頡剛先生和王伯祥先生另住在后面一幢。中、下午散工,我們六人每每從寶山路慢步回家。在回家的路途上,世事的評斥,學術的爭論,時常可以搞得面紅耳赤,好像永不知疲勞和休息似的?!菚r,振鐸兄醉心文學,但對史學的論爭也喜用特殊的見解插進一段,或故意用‘激將’的手腕引起顧、王的爭辯?!保ā丁礈\篇〉序》)同坊還住有楊賢江、俞平伯等。日夕相見,結下深厚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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