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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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果文集(套裝共20冊) 作者:(法)維克多·雨果 著,bull 編 張秋紅 ,杜青綱 ,呂永真 等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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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勒維爾:可憐的桑什怎么樣了?他根本

沒在城里露面?

努諾:桑什肯定是隱姓埋名了。

——洛普·德·維加:

《最好的治安法官就是王》

阿勒菲爾德伯爵拖著一件寬大的襯有白鼬皮的黑緞華麗長袍,一個法官的寬闊假發(fā)遮住了他的頭和肩,胸前掛了好幾枚星形獎?wù)潞蛣渍拢渲锌梢娀始掖笙篁T士團(tuán)和丹布羅格騎士團(tuán)勛章鏈。一句話,他穿著丹麥-挪威聯(lián)合王國大首相的全套行頭,神情焦慮地在阿勒菲爾德伯爵夫人的房里踱著。此刻,只有她一人同他在一起。

“嗨,九點了,就要開庭了。絕不能耽擱,因為必須今夜作出判決,以便最遲明晨執(zhí)行。高級民事代表向我保證,劊子手黎明前趕到這里……艾爾菲格!您命令人準(zhǔn)備船只載我去孟哥爾摩了嗎?”

“老爺,船已備好起碼半小時了!”伯爵夫人在扶手椅里微微抬抬身子回答說。

“馱轎準(zhǔn)備好了嗎?”

“是的,老爺?!?/p>

“好!……您是說,艾爾菲格,”伯爵拍拍腦門補(bǔ)充說,“奧爾齊涅·蓋爾登留同舒瑪赫的女兒私通?”

“我發(fā)誓,兩人打得火熱!”伯爵夫人又氣憤又不屑地笑答道。

“誰會想得到呢?……不過,不是吹的,我早就料到了?!?/p>

“我也是,”伯爵夫人說,“這是那該死的勒萬玩我們的一手?!?/p>

“這個梅克倫堡的老渾蛋!”首相嘟囔著,“好,我將把你介紹給阿倫斯多夫……我要是能讓你失寵的話!……嗨,聽著,艾爾菲格,有苗頭了。”

“怎么呢?”

“您知道,我們就要審判的孟哥爾摩城堡里的人一共六個:舒瑪赫,我希望明天這個時候我就不再害怕他了。那個高大的山民、我們的假冰島兇漢,他發(fā)誓把這一角色假扮到底,希望已給了他不少錢的穆斯孟德讓他越獄……這個穆斯孟德真是鬼主意不少!……另四名被告是三個反叛頭領(lǐng)和一個不知怎么待在阿普西爾-柯爾赫集合地點的家伙,多虧穆斯孟德小心戒備,才使他落到我們手中的。穆斯孟德認(rèn)為,這個人是勒萬·德·克努德的奸細(xì)。而且,確實,他被抓到這里來時,第一句話就是打聽將軍,當(dāng)?shù)弥莻€梅克倫堡人不在這里時,他好像很頹喪。此外,他對穆斯孟德提的問題一概不肯回答。”

“親愛的老爺,”伯爵夫人打斷他說,“您為什么不親自審問一下他呢?”

“說實在的,艾爾菲格,我來此之后,各種事情纏身,忙得不亦樂乎,又怎么去審問他呢?我把這事交給了穆斯孟德,他對此同我一樣關(guān)心。再說,親愛的,這個人本身并不重要,是個可憐的浪蕩漢。只有把他弄成勒萬·德·克努德的代表,我們才能從中得益。由于他是在反叛者中被抓獲的,這就可以證明梅克倫堡人和舒瑪赫在進(jìn)行罪惡的勾結(jié),光這一點,如果不能治那該死的勒萬的罪的話,至少可以讓他失寵?!?/p>

伯爵夫人好像沉思了片刻。

“您說得對,老爺。不過,托爾維克男爵對艾苔爾·舒瑪赫的那份要命的激情……”

首相又拍拍腦門,然后,突然聳聳肩說:

“聽著,艾爾菲格,咱倆都已不是涉世不深的年輕人了,可是我們都不了解人!當(dāng)舒瑪赫再一次受到叛國罪的指控,當(dāng)他被推上斷頭臺受辱,當(dāng)他女兒又落入社會底層,永遠(yuǎn)公開地受到她父親恥辱的牽連,艾爾菲格,您認(rèn)為這時候,奧爾齊涅·蓋爾登留還會記得一星半點兒這種兒戲戀情,也就是您根據(jù)一個年輕的瘋女囚的狂熱自白所說的激情嗎?他會在一個可憐的罪人的身敗名裂的女兒和一位偉大首相的光彩照人的千金之間,有絲毫的猶豫嗎?應(yīng)該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判斷別人,親愛的。您在什么地方見過有那樣的人?”

“但愿又讓您說對了……我要求民事代表讓舒瑪赫的女兒參加對他父親的審判,并讓她跟我坐在同一個看臺上,您不會覺得我這樣做沒用,對吧?我很想研究研究這個小女子?!?/p>

“凡是能讓我們搞清這事的一切都是極有用的,”首相冷冷地說,“不過,告訴我,有人知道那個奧爾齊涅現(xiàn)在在哪里嗎?”

“誰都不知道。他的確是那老勒萬的得意門生,同他一樣的游俠騎士。我認(rèn)為他此刻正在探訪瓦爾德胡斯。”

“好,好,我們的烏爾麗克會收住他的心的。嗨,我忘了,還等著我開庭哩?!?/p>

伯爵夫人攔住首相。

“還有一句話,老爺……我昨天跟您談過了,但您另有心思,沒能得到您的答復(fù)。我的弗烈德里克在哪兒?”

“弗烈德里克!”伯爵表情陰郁,捂住臉說。

“是的,回答我,我的弗烈德里克呢!他的團(tuán)已回到特隆赫姆了,可他沒回來。您起誓,弗烈德里克未曾在那可怕的黑柱山谷。怎么一提到弗烈德里克您的臉色就那么難看?我擔(dān)心得要死?!?/p>

首相恢復(fù)了他那冷漠的面容。

“艾爾菲格,您就放心吧。我發(fā)誓,他沒在黑柱山谷。再說,在這場交戰(zhàn)中受傷或陣亡的軍官名單已經(jīng)公布了?!?/p>

“對,”平靜下來的伯爵夫人說,“您這么說我就放心了。只有兩名軍官陣亡了,洛瑞上尉和年輕的蘭德梅爾男爵。這男爵同我可憐的弗烈德里克在哥本哈根的那些舞會上干了不少的蠢事!哦!說真的,那名單我看了一遍又一遍。不過,您告訴我,老爺,這么說,我兒子留在瓦爾斯特羅姆了?”

“他留在那兒了!”伯爵回答。

“那好,親愛的朋友,”伯爵夫人竭力裝出溫柔的笑來說,“我只求您一件事,就是讓我的弗烈德里克盡快從那可怕的地方回來。”

首相費勁乏力地從哀求他的伯爵夫人手里掙脫開來。

“夫人,”他說,“還等著我開庭哩。再見,您請求的事不取決于我。”

他說完便趕忙走了出去。

伯爵夫人陰郁憂愁,若有所思。

“不取決于他,”她在嘀咕,“他只要說句話就可以把兒子還給我了!……我一直認(rèn)為,這人實在太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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