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正想問問這里是不是還有第二間浴室時,布萊恩在一扇關(guān)著的門前停下敲了敲門。“克萊爾,我們有客人來了?!?/p>
“門是開著的,”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了出來,“我又不吃人?!?/p>
布萊恩哼了一聲,轉(zhuǎn)向我說,“看你的親和力了。”
他開門的時候我向后退了一步。顯然克萊爾是個不好接近的人。布萊恩身上的氣味則更難聞一些。
“你要進來嗎?”一個聲音大叫著。
我跟在布萊恩后面走進屋內(nèi),略顯緊張地站在門口。屋中彌漫著濃濃的煙味,那是多種煙草和熏香混合后的香味,墻上還貼著一些我看不清楚的廣告。之所以看不清楚是因為它們是重疊的,主唱的臉上貼著紅黑相間的唇膏廣告,只能看到他的金發(fā)碧眼。地板上全是衣服,大部分是黑色的,偶爾也有幾件紅色和粉色的。一位胖胖的身穿超大針織衫、粉色短裙、黑色褲襪,腳蹬一雙軍靴的女子正盤腿坐在房間一角的單人床上。她用她的小眼睛打量著我,“你是誰?”
“露西·布朗?!?/p>
“克萊爾。”
“幸會了。”
“隨便你。”
嗯,又是一個不冷不熱的招呼。實際上說不冷不熱都有點言過其實,對方的態(tài)度是明顯的不歡迎。
克萊爾臉上上著厚厚的濃妝,很難判斷她到底有多大,我猜她可能在十八歲左右。她的臉色極其蒼白,看起來有點兒像食尸鬼,她的眼睛閃著貪婪的目光,濃濃的黑眼線上是淡淡的眉毛。她的黑色針織衫外露著內(nèi)衣的肩帶,兩只手腕上纏著厚厚的縐紗繃帶。她看了我一眼說,“很好,我們又可以玩死亡游戲了?!?/p>
“不好意思,”我說,試著把我的視線從她的手腕上移開,但沒成功?!笆裁从螒??”
她翻了個白眼說:“我們各自講出自己死亡的經(jīng)歷,最悲慘的人可以重獲新生?!?/p>
我屏住呼吸,我死在新婚前夜,還有比我慘的嗎?或許我可以獲勝,然后……
“上帝呀,你太容易受騙了,”克萊爾說,“看看你自己的表情,不但相信了居然還一臉甜蜜相?!?/p>
我一臉絕望地看向布萊恩,他則搖了搖頭?!案揪蜎]有死亡游戲,克萊爾只是跟你開個玩笑?!?/p>
“的確很好笑,”她嘲笑地沖布萊恩說,“我是自殺死的,他死于心臟病。輪到你了?!?/p>
“我從梯子上掉下來摔斷了脖子。”
“哎呀?!?/p>
我盯著她說,“在我新婚的前一個晚上?!?/p>
“真的?”她說,上下打量我一陣。“我還以為你是要去赴晚宴呢?!?/p>
糟糕我忘了我身上還披著沾了血的床單。我把雙手環(huán)繞在胸前,盡最大努力忽略掉克萊爾那嘲笑的語氣,然后她依舊笑個不停。
“夠了,”布萊恩說著抬起他的胳臂意欲帶我離開這里,“我想我們的介紹應(yīng)該結(jié)束了,來杯茶好嗎?露西。”
我點頭同意。我寧愿跟渾身臭烘烘的布萊恩在一起,也不愿意與那個心理變態(tài)的母牛為伍。
當我倉惶離開的時候,她還在對我喊:“再見,新娘子?!?/p>
關(guān)上門后我小聲咕噥著“再見哥特人”,我似乎從未這樣幽默過。
我跟著布萊恩穿過走廊,沿著未鋪地毯的樓梯走到廚房。墻邊靠著一個臟兮兮的烤爐,旁邊還堆著一堆碟子和碗。每個獨立的工作臺面上都放著面包屑、盤子和空的食品包裝袋。廚房中間的桌子上放了一碗蘋果,蘋果的表皮皺得像老年男子的睪丸。
“不好意思,”布萊恩邊說邊把一些報紙和雜志從椅子和地板上收拾起來?!拔易约涸诘臅r候還定期清掃一下,克萊爾來了之后就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