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若有一天,末日來臨,人們感到恐慌無助,生命加速消散。音樂驟然響起,如烏云后一抹華麗的閃電,如暗夜中一顆耀眼的流星,愛情加速絕望,靈魂無葬身之地,大地開裂激起云煙,生靈流離失所,尸骨蕩然無存,但遲早要歸于自然,伴隨著一種幽咽、昏暗,抵達被遺忘的喧囂。
極端金屬是搖滾樂中偉大的家族之一?!澳┤铡边@支樂隊,聽名字就知道風格,這代表黑暗,是極端金屬永恒的題材。我曾坐在酒吧的包間里,耳邊是舞臺發(fā)出的當下最流行的聲音,聽主唱講童年的故事,講他的生活習慣,講他以迷路為借口讓女詩人送自己回家……主唱來自寧夏,長相卻和任何西安的寧夏樂隊樂手不一樣,說話的腔調大概就是陳佩斯在小品《羊肉串》中的叫賣聲去掉點兒腥味。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是2003年左右,我們熟識幾年后,他的形象終于變成腳蹬一雙馬靴、黑色的牛仔褲、黑色的上衣。
對于過慣了夜生活的人來說,無非是在燈紅酒綠下跟生活欲望玩曖昧或者搏斗,那些昏暗的燈光下,偽裝出的悲傷最終被黎明化解,年輕的我們對此倒是一點兒都不陌生。但有一種夜生活是晚上7點以后出門,10點之前回來,從不違規(guī),間或在半夜化了濃妝,圍著住處大喊大叫,與隱蔽的嘈雜和安靜混著夜色成為音樂,這音樂被人歌唱,卻嚇壞了鄰居,被路人當作行為藝術。
這是發(fā)生在他們的住處二府莊的故事,如有雷同,一定是他們回來了。
這種生活有一段時間屬于樂隊,在創(chuàng)作狀態(tài)最好的時候。
2004年一個冬日,西安外國語大學對面陽光琴行的“懶人吧”門口人頭攢動,和往常一樣,愛混圈子的和愛音樂的擠在一起,抽煙、聊天、擁抱……這是末日樂隊的首場演出,在此之前,知道他們的人為數(shù)不多。與以往不同,這是免費演出。
晚上8點左右,演出開始,樂隊四個人全部化了裝。有很多人擠不進去,我是其中之一。主唱在打鼓,德國式的唱腔,貝斯不出彩,吉他、鼓(主唱)、鍵盤卻恰到好處,他們有很多好聽的慢歌,在沒有鍵盤的時候,音樂簡單到只有兩三個和弦不斷重復,簡單到只有鼓,以和聲取勝。但我沒有堅持聽完,室內空氣不流通是很大的問題,靠近門口的人不斷進進出出,更靠近舞臺的觀眾,多是因為占據(jù)了有利地形舍不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