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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啤酒、打口帶、EM7,以及二府莊中安放的青春(2)

昨日不辭而別:廢都搖滾記憶1990-2014 作者:錘子


還有石侃、老林,石侃在外院那兒開了一家店,老林先在白廟村開了一家店,后來在西工大東門和外院開過分店。后來還有王平,王平在小寨育才路開了一家店,后來店倒閉了,他經(jīng)常在音樂學(xué)院里面擺攤賣古典盜版碟,認識很多師生,里面有個老師,看他人不錯,懂得也多,老師的家正好在一樓,就把自己家的廚房給他賣碟,房租很便宜,很多學(xué)生經(jīng)常來買碟,王平一直賣到2010年。

還有一個是鏘鏘音像店。除此之外還有很多零零散散賣打口帶的人,只是沒辦法一一統(tǒng)計。

我接觸打口帶很偶然,1995年在外院后門發(fā)現(xiàn)有打口帶,我說這磁帶多少錢?他說三塊錢。我心想這么便宜,而且沒見過呀,都是老外的東西。我覺得新鮮,也圖便宜,買了四五盒說唱,其中有兩盒聽不成,帶子徹底就打斷了。聽完之后,覺得音質(zhì)特別好,可能也因為我家錄音機還不錯,日本進口的。就覺得賺大了,然后沒事就過去買。

那時候他們偷著賣,關(guān)鍵不能明著賣,就他們那個小店,大量的貨在廁所里面放著。進去一個小房間,小房間里面有一個小門,小門進去就是廁所,廁所里面還有一張床。我是第一次見到廁所里安床的,上面還有個人在睡覺,最后才知道那人是老板王征,那個床板拉開里面是磁帶。一來二去,就跟這幫人認識慢慢成了朋友。直到1997年,他們說,要不然你賣磁帶吧,給你點兒貨,你也能賺點兒錢,正好你也喜歡這東西。我說行,就拿了一批帶子。拿到帶子之后馬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沒地方賣。南郊這邊已經(jīng)把地盤劃分好了,西安賣這個主要就兩個大佬,一個是石侃,一個是老尚,他倆來了個“君子協(xié)定”,體育場以南是石侃的,體育場以北是老尚的,我就沒地兒去了嘛!去東郊吧,東郊是個空白地,沒人在那兒賣。聽說東郊理工大有個樂隊,心想,有樂隊的學(xué)校應(yīng)該聽的人挺多,就去那兒擺。學(xué)校里面進不去,就在學(xué)校門口的街邊賣,擺了半個多月,沒一個人買,還收稅。收稅那老頭問是不是大學(xué)生?我說是。老頭說,哎呀,勤工儉學(xué),不容易,這個要收兩塊呢,你學(xué)生嘛,收一塊錢。然后每次給他交一塊錢,擺上兩三小時。慢慢地就有些同學(xué)過來幫我,賣得好了就吃個泡饃,賣得不好了吃個夾饃。

偷帶子的人也有,其中有一個文質(zhì)彬彬的,一身公務(wù)員打扮,手里拿著大公文包。那時候放塊布嘛,磁帶倒布上,他每次把公文包往上面一放,就開始聊天問價,聊完了,挑上兩盤買走。他走了以后,帶子就少了好多,時間一長,我發(fā)現(xiàn)不對,他那個公文包一放那兒,上面在跟你聊天,下面實際往里撥。

最后發(fā)現(xiàn)了,就是給拍下肩膀,說賣帶子也不容易,體諒一下,別太狠了。對偷帶子的人,我還是比較理解的,就跟偷書一樣,確實喜歡這東西。后來學(xué)校樂隊那吉他手也來了,上來一頓噴,噴完以后一盤帶子也沒買,走了。心想這地方不能待了,生意太差了。正好那旁邊不是紡院嗎,去紡院賣吧。紡院第一天就特別好,有個學(xué)生就蹲在跟前看,像個傻子一樣一直看。我說,你買不買???他說,你在這兒賣呢?我說嗯。他說,你不走吧?我說,我不走??!“你等著??!”我還沒聽明白啥意思,他就跑了。我想著他是拿錢去了,可聽這口氣咋有點兒不對——“你等著啊!”這難道是要打架?

過了一會兒,門口出來一群大學(xué)生,起碼有七八個,都是小伙子,然后手一指,就往我這兒,就跟電影里面演的一樣。我以為真要打我,就把布兩角一提,準備撤攤,但是那些人速度太快了,立馬就沖過來開始往自己懷里刨,跟搶帶子一樣。我說:“別激動,別激動!慢點兒,慢點兒!”然后他們一人買了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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