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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啤酒、打口帶、EM7,以及二府莊中安放的青春(3)

昨日不辭而別:廢都搖滾記憶1990-2014 作者:錘子


那時候我批發(fā)來不是貴嗎,三塊五一盒拿來,賣五塊錢。實際上我不知道,那時候老尚才發(fā)兩塊五,有時候兩塊也發(fā),石侃給我算三塊五。

第一天開門紅,就在那兒一直賣,生意一直不錯。有一次城管來了,那時候,城管不像現(xiàn)在這樣開著車,就騎個偏斗摩托。但是偏斗摩托機動性好,看不出來,突然就出現(xiàn)在你跟前了,還沒反應過來呢,東西被兩人一提就上車了。我抓著偏斗摩托那扶手:“我學生第一次,我不知道,給個機會,給個機會,以后再也不來了!”人家聽都不聽,油門一踩就走了。

這個事過去之后我還是在那里賣,賣了一年半左右,當時在交大南門對面的青龍小區(qū)住,就準備在小區(qū)開店。最后一天,就跟那些學生說我今天最后一天在這里擺攤了,以后不來了。學生互相一傳,全過來了,一箱磁帶三百多盤,最后就剩兩盤了,那次我特別感動。后來聽說還有一個學生,東北人,家里情況還不好,因為買打口帶被開除了,因為他常年買打口帶聽搖滾,不上課,整整一個學期都沒去,而且還是大三那一年,到大四的時候學校給了個通知,開除回家。那個時候學校挺嚴厲的,說開除就開除了。

1998年,我在青龍小區(qū)開了家店,其實是接手我姐的店,一個租碟店,租VCD、電影。從那時候開始了解文藝片,各種片子,大量地看,沒事嘛。也是一群人,天天圍在店里,那就是EM7的雛形。

店對面是個公共廁所,長年累月的臭,上臺階的那種廁所,臟水從上面流下來,到冬天就結冰,走到那兒稍不留意就會滑一跤。當時有個叫彭斌的,賣軟件的,是個搖滾文藝青年,喜歡彈吉他,經常帶女孩來店里。這讓我羨慕,心想彈琴還是有好處的,從那時開始玩琴。有一天他進店里,終于沒帶女孩,帶了個男孩,哎呀,我說這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然后發(fā)現(xiàn)他褲子后面是濕的。后來才知道他倆剛剛認識,彭斌在對面上廁所,那廁所沒燈,特別黑,另一個以為那坑沒人,沖著彭斌就尿了一泡。然后就要打架嘛,打之前說了幾句話,好像說了個樂隊名字,那時候只要一說搖滾啊,就跟搞革命一樣。架也沒打成,后來兩人都去北京發(fā)展了,后面就沒消息了。

因為離西安交大近,沒事老去西安交大看看,發(fā)現(xiàn)交大里面有個春蕾商店也賣帶子。有時候我們也給它發(fā)貨,貨不夠了就從我這里拿。有一次交大開運動會,我拿著帶子進去賣。剛擺好攤,看見遠處晃著走來一個人,明明是個T恤,非要弄得露出倆肩膀,長發(fā),黑T恤前面一個“金屬”(Metallica)的圖案。過來挑了好多,特別自來熟,其實跟他不認識。之后就成朋友了,他叫劉斌,小劉斌(原來西安有個很有名的貝斯手,也叫劉斌,是大劉斌)。后來聊起綠洲琴行,他跟老板劉文關系特別好,有次去琴行玩,店里面圍了三圈人,里面有個人在彈琴,擠了半天都沒擠進去,好不容易終于擠進去看見人了,是劉文在彈琴,彈克萊普頓(Eric Patrick Clapton),當時這種東西少,沒見過有幾個彈布魯斯的。

劉斌現(xiàn)在在廈門當兵,去部隊之前把他那頭馬尾辮剪了,剪下來放在盒子里珍藏著,青春紀念嘛。剛才那個形象,你會覺得他是個爛仔,愛泡妞,但居然是個處男。以前跟他去師大,他說咱倆在這兒認識個女孩吧。我說怎么認識?他說就隨便認識嘛。下雨嘛,他就買了把傘,站在學校門口,看見個女孩過來,只要是沒打傘的——“同學我送你吧,你看下雨呢!”“神經病!”不認識嘛,我也想說他神經病。我在這兒淋著,他在那兒打著傘等女孩。過了個五六個人,還真有個女孩同意了,我一拍大腿,這都可以!人家兩人就走了,剩我一個人在那兒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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