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4)

德?lián)渲酰捍笮l(wèi)·邱的人生傳奇 作者:老邱


第二天,羅蕊安排我見了一下俱樂部老板—老麥。老麥是一個60多歲、看似貌不驚人卻聲若洪鐘的猶太老人,我差點被他的大嗓門嚇到。我一直都認為,說話聲音大是人真誠坦率的表現(xiàn),后來才知道,老麥有點耳背,所以講話才那么大聲。老麥平時基本不怎么來俱樂部,因為他還有其他生意,據(jù)說是一個銀行的董事,還是若干保險公司的大股東。但我能看出來,老麥也很喜歡我,或者說,他信任羅蕊,因為他馬上就同意了讓我上任,而且把羅蕊跟我講的預期薪水又提高了一截。

到了周六,我就走馬上任,干上了兼職經(jīng)理。開始幾個禮拜,羅蕊還來跟我一起上班,后來看我干得還不錯,有時候干脆就放我一個人在那里,她則美滋滋地享受休假去了。

正如羅蕊所說,牌室經(jīng)理這活,其實一點也不難,至少對于有心人來說不難。平時我打牌的時候,就經(jīng)常觀察羅蕊是怎么運營管理的,到了這時正好派上用場。我對所有發(fā)牌員都和顏悅色,他們也都樂意跟我打交道。跟發(fā)牌員搞好關系是很重要的,因為牌室有時候生意突然好起來,就要緊急叫上一兩個本來不當班的發(fā)牌員來補班,理論上講,這是他們的職責所在,但將心比心,誰愿意在休息時間被叫來工作?這時候私人關系就很重要。很多發(fā)牌員都跟我說:“大衛(wèi),我來補這個班,不是為了牌室,是為了你。”對這些兄弟,我都心存感激。

有時候趕上發(fā)牌員突然生病請假,一時間叫不來補班的,我只能親自上陣發(fā)牌。按道理說,發(fā)牌員是要經(jīng)過1到3個月的培訓,才能上崗執(zhí)業(yè)的。我這純屬趕鴨子上架,早就做好了被別人看笑話的準備。但是一場牌發(fā)下來卻出奇地順利,洗牌、發(fā)牌、掌控全桌進度、數(shù)籌碼、在高低牌戲中分鍋,我都做得有板有眼。這部分歸功于我平時在牌室的細心觀察,但很大程度上還要歸功于我在家喜歡模擬牌桌,自己經(jīng)常一角多用,同時充當發(fā)牌員、自己和對手。本意是練習牌感和研究對手,無意中把洗牌發(fā)牌也練熟了。

返鄉(xiāng)送別母親

1989年底,我接到二哥從廣西打來的電話,知道了母親病重住院的消息。我心急如焚,稍微交代了一下飯店和盤俱樂部的事情,就立刻買了機票回國。一路上我又著急又愧疚,又苦悶又抑郁。著急的是母親的病情—伴隨她幾十年的哮喘已經(jīng)讓她吃盡了苦,不知道她能不能再熬過這一關。愧疚的是,所謂“父母在,不遠游”,雖然是古人的觀點,但我在美國這一晃11年,確實沒有也無法盡孝道,二老有點什么事情,只好靠守在老人身邊的哥哥姐姐們,我定時寄回去的美元代替不了親情??鄲炓钟舻氖?,母親指望我出人頭地衣錦還鄉(xiāng),我雖生活無憂,但距離出人頭地還遠得很。更重要的是,我竟然沾染上了母親最為不齒的賭博惡習!一想到這些,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向母親開口。唉,撲克不是賭博,頂多是有技巧、可以贏錢的游戲,這些事理我懂,可是母親懂嗎?她能接受嗎?

下了車我直奔醫(yī)院,母親靜靜地躺在床上,鼻孔插著氧氣管,瘦骨嶙峋,形容枯槁。我一見這情景,再也忍不住心里的酸楚,撲到病床前跪倒,眼淚撲簌簌地掉下來。

接下來的兩星期里,母親的病情時好時壞。我每天都守在她身邊,和她一起回憶過去的事,也給她講我在美國的經(jīng)歷。當我提起有時候打牌還能贏點錢時,她嚇壞了,鄭重地告訴我:“你可千萬別沾那東西,賭博沒一個有好下場的,十賭九輸說得不對,應該是十賭十輸。”我跟她解釋,說撲克跟其他形式的賭博不一樣,是有技巧的,我比他們厲害,所以能穩(wěn)定地贏。她還是不放心地勸我:“賭徒們都說自己能贏,最后還不是一個接一個地輸?shù)狡飘a(chǎn)?其實輸錢倒無所謂,我是怕你輸了錢做傻事,搞不好都得進去!”沒想到這句話一語成讖,我輸光的時候倒沒有,可是后來真的“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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