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童年與少年 (5)

蘇東坡傳 作者:林語堂


蘇東坡的母親為這件事很不快。她也為失去愛女而難過,但在這樁家庭沖突事件里,我們很難猜出她是支持亡女還是支持娘家。我們說過,蘇母受過良好的教育,其父現(xiàn)任京城的高官,就我們所知,她也許會反對娘家的勢利眼,至少反對她哥哥的放蕩作風(fēng)。她哀痛欲絕,身體一天天衰弱下去。

中國民間有一個傳說,東坡有一個不貌美但才高的妹妹,也是詩人,嫁給名詩人兼東坡的門生秦觀。據(jù)說她新婚之夜不讓新郎進(jìn)房,要他對上她所出的對子才肯開門。因為對子很難對,新郎無計可施,在院子里踱來踱去,最后蘇東坡幫他對了上來。還有小說描寫兩位戀人交換回文詩,可以正著讀,也可以倒著讀。故事里蘇東坡曾對妹妹說:“你若是男人,一定比我有名?!贝蠹覙芬庀嘈胚@些傳說,遺憾的是歷史上并無根據(jù)。蘇東坡兄弟的幾百封書信和作品中常常提到秦觀,卻找不出絲毫聯(lián)姻的跡象。當(dāng)時文人所寫的十幾本著作中也不曾提到蘇東坡有一個妹妹。而且秦觀二十九歲時才見到東坡,當(dāng)時早已婚配,蘇東坡的妹妹就算真有其人,等秦觀認(rèn)識東坡她也已四十歲了。這個故事多半是后人捏造的,成為人們茶余飯后的趣談。這種通俗傳聞的存在也體現(xiàn)了蘇東坡很受人們的喜愛。

不過東坡有一個堂妹,是他初戀的對象,他至死都對她柔情萬縷。她是他的親堂妹。祖父死后,東坡的父親遠(yuǎn)游歸來,伯父一家也回來參加葬禮,因此堂兄妹有機會見面玩耍。蘇東坡說她“慈孝溫文”。既然同姓,當(dāng)然不可能嫁娶,如果是表妹(表兄妹不同姓),一切就不同了。后來這位堂妹嫁給了柳仲遠(yuǎn)。后來東坡四處游歷,曾到這個堂妹家中住過三個月。其間他寫了兩首詩,若非情詩就很難解釋了。這段時期的文人和研究蘇東坡生平的人都沒有提過這一層特殊的關(guān)系,因為誰也不愿意提。不過,東坡晚年流放在外,聽到堂妹的死訊,曾寫信給她兒子,說他“此心如割”。他流放歸來,經(jīng)過鎮(zhèn)江她的墓園,雖然病重,還勉強起來祭拜他們夫婦的亡靈。第二天,朋友去看他,發(fā)現(xiàn)他躺在床上,正向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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