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敘事的邀請(5)

哈佛非虛構寫作課:怎樣講好一個故事 作者:馬克·克雷默 溫迪·考爾


我離開《紐約時報》到《時尚先生》(Esquire)去工作,那是在1965年。而我到了《時尚先生》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回到《紐約時報》去采寫《時報》那邊的一些記者。那些在城市部(city room)工作的人,自己雖然不是新聞,卻都是些非常精彩的人物。我寫的第一個人,埃爾頓·懷特曼,他是一位寫訃告的。他這人,會戴著一頂小小的綠色帽子在城市部里轉悠,抽著煙斗,一邊琢磨著誰會死,一邊也就琢磨著死亡本身。他會找到那些他覺得要死的人,采訪他們,告訴他們說:他會更新他們在他那里的檔案——而這檔案,實際上也就是某種預先的訃告。而這,就是他給自己找的謀生計的辦法——如此卓爾不群!想想吧,有這么一個人,他所采訪的對象,可都是那些死后會讓《紐約時報》覺得值得花空間來登載他們生平的人,這得是一種什么樣的生活!

現在,我已經過了70歲,可我的好奇心還跟我22歲的時候一樣,一點都沒少。實際上,你得有好奇,才可能有開始。而這種東西,可不是你上個哥倫比亞新聞學院(Columbia School of Journalism),或者密蘇里大學(University of Missouri)什么的就能有的。作為一位非虛構性作品的作者,我會縱容我對私人生活的好奇。我會把非虛構性的東西,當成那種具有創(chuàng)造性的文學形式來進行寫作。當然,是創(chuàng)造性,不是與事實不符:不是編個名字,不是造個性格,也不是隨意改造事實性的信息,而是通過調研、信任以及建立關系來了解真實的生活,從不知到知。到了最后,你會是如此了解他們,就好像他們是你自己私人生活的一部分。我寫黑幫分子,也寫色情業(yè)的從業(yè)人員,但是我自己卻是尊重他們的。我會像他們那樣去看這個世界。

事實上,我找到了一條讓我?guī)е鹬厝ミM行寫作的道路,一條寫出真相卻又不會帶有侮辱性效果的道路。對于他們的游手好閑、偏離正道,我不會持一種容忍或者容許的態(tài)度,但是,當我把這些事實放進我的作品的時候,我卻也并不會嚴苛。要達到這一點,前提是寫作要精確;草率的寫作則跟這個要求背道而馳。至于這種寫作風格,這種對于語言小心照顧的寫作風格,我是從那些偉大的小說家那里讀來的:F·斯科特·菲茨杰拉德,約翰·奧哈拉(John O’Hara),歐文·肖(Irwin Shaw)。

有一段時間,我一直在寫一本書。寫到1999年的時候,已經寫了8年,但卻一直沒能完成。那本書,我想寫的主題是失敗。我之所以對這個主題感興趣,是因為你可以從這種經驗中學到點什么。事實上,當我還在做體育記者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失敗者的更衣室永遠比贏家的更衣室更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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