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假巴爾特(1)

羅蘭·巴爾特傳:一個傳奇 作者:菲利普·羅歇


串通撒謊的批評1

為什么要仿寫?回答可以是出于艷羨,但保留這個詞的歧義?;蛟S可以更正確地說:當作一種巫術(shù)。此處仿寫,為了別處不再重復。1975年,巴爾特談到仿寫時說,雖然他“常常心生這種欲望”(RB,145),可是從未實踐過,除了還是中學生的時候,仿寫過《克里托》。他這樣解釋:“這么做可以有一條理論根據(jù),如果要瓦解主體,戲?qū)懢褪且环N虛幻的方法……在一場游戲里,主體比其他任何時候都更為實在?!辈贿^,《羅蘭·巴爾特自述》的問世填補了這個空白。填補者不是M.A.布爾涅和P.朗伯的《羅蘭·巴爾特易讀》。怪,也不怪,那本書只有“相冊”的部分有相仿的文體,其余部分只關(guān)注口誅筆伐的技巧。是巴爾特本人填補了這個空白。在《文學半月刊》上,他以《巴爾特的三次方》為題,發(fā)表了一篇對自己的書的評論,口氣完全是巴爾特式的,而且是夸張的:“按照我的設想,如果有人要求巴爾特給他自己的書寫一篇書評,他只會拒絕……”

菲利普·勒日尼最近寫的一篇模仿巴爾特的文章(大概是迄今為止唯一一篇)巧妙地揭露了這種手法。文章結(jié)束于對“捉弄人的仿寫,既非出于惡意,亦非由于愚蠢”的憧憬,因為這種仿寫——這是他的最后一句話——“除了我,還有誰能寫呢?”

不是居心叵測,就是模仿走了樣,這便是仿寫的宿命嗎?然而,在《米什萊》一書里,36巴爾特抄錄了普魯斯特的出名的仿寫文章《勒莫瓦事件》的全文,從而悄悄地提示了另一種命運,而且完全符合“至愛之書”所要求的“再寫作”的欲望。放在何處?不是像《永恒的作家》叢書的其他著作那樣,放在結(jié)束《米什萊》一書的文獻“資料”里,而是放在最后一章末尾的“閱讀米什萊”里,似乎仿寫才是他評論心愛的文本的最佳結(jié)尾,可是通過另外一個文本完成。這是向另一種敬意表達的敬意,更是對延續(xù)寫作的壽命的肯定。

在某種意義上……

他很難想象,有人會(希望)評論他:他不是已經(jīng)把話說盡了嗎?除了剩余的。可是剩余的都在文本里,不在作品里。然而,為評論承擔后果的永遠是付出更多的作品。文本卻是無價的:它無論在哪兒都不分攤費用,不招惹報刊的流言蜚語——那些專欄待他也不錯。

不過,他記得自己寫過這樣的話:“一個文本一旦‘制造了效果’,在某種意義上,就再沒有什么可說的了?!?SE,69)他于是懷疑自己,對于被人評論(虛情假意地?)感到驚訝,驚訝于暴露了自己擔心未能制造足夠的效果。

[可是,他當時(1973年)說的“某種意義”究竟是什么意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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