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歿于旅途,我們會因未能在他上路時道一聲“就此別過”而深感遺憾。
——梅里美,《H.B.》
一位作家故去,我們的閱讀方式也會隨之改變,再說,正是這一變故打斷了寫作活動:把若干本書變成了全部作品。死亡封存了一個文學(xué)生涯。但是,封存不僅僅是清點遺物的標(biāo)記,它同樣標(biāo)志著一個起點:文本的新的生命。羅蘭·巴爾特的新生(vita nova)已經(jīng)開始,因為已經(jīng)完成的全部作品任由人們?nèi)ハ胂竽切┥形磳懗龅臅摗?/p>
這并不是說,從此就沒有辦法談?wù)撨@些作品了。正相反,辦法在一個時期內(nèi) (不妨說悼念期間)多得數(shù)不清。可是,這種豐富多樣的自由雖然吸引著詮釋者,它卻跟《荷馬史詩》里那種使鬼魂的日子變得枯燥、凄涼的自由是一回事。在這里,招魂術(shù)是為活人準(zhǔn)備的,一個肉體的突然消失既使得文本大減,也使今日的閱讀失去了血肉。
惋惜之余,追思的欲望仍在,“為了使對她的懷念能夠跟我的名聲同樣長久”——這是巴爾特在緬懷母親時寫下的一句古雅的話。當(dāng)然,提到這個心愿是因為它并沒有高估什么,我意在把悼念變成一項任務(wù),從心愿里汲取祭文的材料。這是一筆修辭學(xué)遺產(chǎn),一份往昔的遺贈,巴爾特是把它傳遞給我們的人之一。
因此,這本書寫給“路經(jīng)此地者”,“正如一切寫作活動都必然像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