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節(jié) 問道(4)

權力那些事兒 作者:梁振華 龍其林


20世紀六七十年代的中小學一直籠罩在“文革”的陰影下,經歷過那個時代的人,總喜歡埋怨“文革”耽誤了青春和學業(yè),肖仁福卻對自己的中小學充滿柔情和懷想,念念不忘那時的老師和同學。他在文章中深情地寫道:“‘文化大革命’不是什么好玩意兒,卻把不少一流老師發(fā)配到城步三中這樣的鄉(xiāng)下學校,我們這些野孩子才得以受到較好的教育。這也算是‘文化大革命’的豐碩成果之一吧?那時我們經常高唱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就是好,我想好就好在這里。比如教我們課的楊兆民、楊開桂、李永葆等老師,都是‘文革’前湖南師范學院的老牌大學畢業(yè)生。在教育資源嚴重短缺的上世紀六七十年代,能得到這些高水平的恩師的教育,確實是吾等鄉(xiāng)下孩子的莫大幸運。”① 肖仁福覺得世上最生動的稱呼就是老師一詞,通過手中的筆,把對于“老師”這個名詞的特殊情緣,和對中小學老師的感恩描寫得真真切切,動人心弦。

在肖仁福的記憶里,自己能在艱苦動蕩的歲月中保持一份對于知識不盡的渴望,是中小學老師厚賜的最大財富。初中階段,肖仁福如饑似渴地搜讀完家里有文字的東西,再沒別的可讀,便尋思著去學校圖書室找書。圖書室是給老師設的,學生借不到書,肖仁福只好壯著膽子懇求姓楊的校長,希望能破個例,享受享受老師的待遇。楊校長看重這個愛讀書的學生,允許他借書,只是有一個條件,看完書后得把書中的故事或內容講給他聽。這條件不苛刻,肖仁福每看完一本書,就跑到楊校長面前,將書中故事和精彩片斷繪聲繪色地講上一遍。在楊校長和老師們的贊許聲中,肖仁福對知識的渴求更加迫切,成長速度比同齡孩子快得多。學生時期能遇到如此良師,不能不說是肖仁福的幸運。

(四)

在這種相對輕松愉快的學習氛圍下,一向老實的肖仁福居然也三番五次地經歷輟學風波。輟學原因不是厭學,不是挨老師訓,更不是家里不再支持他繼續(xù)讀書,而是荒唐的“抓革命促生產”運動的余孽。運動都是玩虛的,革命確實抓了上去,生產卻越促越糟糕,家家戶戶餓得肚皮貼背,叫苦連天。夏有瓜菜,冬有紅薯,最難過的當屬青黃不接之時,可謂凄凄慘慘戚戚。肖仁福是個吃得了苦的人,干農活沒覺得怎么苦,可肚子饑餓難耐,任誰都會雙腳打戰(zhàn),眼冒金星。臨近高中畢業(yè)那一年,肖仁福實在熬不下去了,狠狠心,放下書本,棄學返鄉(xiāng),揚言要回去當生產隊長,改變農村貧窮落后的面貌。也沒跟學校和老師打招呼,他拍拍屁股,揮揮衣袖,轉身就走人。

幾天沒見肖仁福的影子,可把班主任兼數(shù)學老師楊兆民和語文老師楊開桂兩位急壞了,他們匆匆上路,步行十多里,到肖仁福家里去做家訪。直到天黑才走到村口。背著農具剛下工的肖仁福正往家趕,遠遠瞧見兩個模糊的身影,覺得有些眼熟,走近才知是自己的老師。一時間又慚愧又感動,忙趕上前,把老師迎進家中。吃過晚飯,主客坐在屋前石階上聊天,兩位老師苦口婆心,力勸肖仁福返校讀書。那是個令人感動的夜晚,老師們都說了些什么,肖仁福已經不大記得了,只記得天上無月,繁星閃爍,蛙鼓聲聲,老師用近乎懇求的口氣,動員他先回校完成學業(yè),務農的事以后有的是時間。肖仁福沒法拒絕老師的勸告,最終,放棄了做生產隊長的天真想法,第二天跟著兩位老師,一起回了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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