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p>
他用英文重復問一遍,音量加碼,同樣咬牙切齒。
門口兩個打手起身往這邊走來。
“沒事沒事?!眾W爾加揚手,又大聲說一句俄語。打手們愣一下,哄然大笑,倒轉回去。
“你胡說什么!”家瑾低聲咆哮,“我太太被綁了。”
“誰?”奧爾加顯然也吃驚,又喃喃自語,“我‘叔叔’?怎么可能?你的信息都刪除了……”
“為什么?奧爾加,我沒虧待過你,我太太與你素不相識?!奔诣胂笮∠冶灰蝗簝春莸亩砹_斯莽漢五花大綁,刀架到她脖子上,繩索深深勒進她細嫩的皮肉。他空握著拳頭,不能呼吸,指甲在掌心掐出了血痕。他怎么使自己和小弦陷入這個地步?像眼前的飯桌一派狼藉,電影里才有的險惡危難,與他們原本春風得意的生活毫不相干,他在時間空間哪一點亂了哪一步?
“JJ,不是我……我只是,要你幫我?!眾W爾加的臉怎么突然疲倦到了極點,潰不成軍的樣子,結巴的中文讓他更加心煩意亂。
“奧爾加,你也該說句實話了。”他聽見自己說,口氣像在念一句有魔力的咒語。眼前的女人以行騙盜竊為生,難道這句話會立竿見影讓她坦誠起來?假如奧爾加說實話,眼前的危機便會化解為零嗎?他多希望一眨眼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是和小弦在家里,正聽著音樂說些閑話。
然而他驚訝地看見,奧爾加玩世不恭的假面四分五裂了,碎片像放慢鏡頭一般飛散,藏在假面后的是個驚惶無助的女孩,藍灰色的大眼睛里,哀傷與沮喪正匯成淚珠往外淌。
“我姐姐,不快樂,他老公不好,我要幫她,一起走……”奧爾加開始用不流利的中文講述她和伊蓮娜的處境,說她和“叔叔”斷絕聯(lián)系已超過二十四小時,“叔叔”的爪牙追尋過來是遲早的事,而她冒死拿代碼“東北虎”的技術來跟“叔叔”的對手做交易,都是為了解救伊蓮娜。她又拿手機里伊蓮娜憔悴的照片給他看。
家瑾的惻隱之心動了一下:欺騙、算計甚至犯罪,一旦有了催人淚下的緣由,再加上美麗的包裝,原諒和接受似乎都有了可能。但事情的發(fā)展完全偏離了他能夠想象的軌道,他實在無力獨自應付如此復雜的局面,也只好讓監(jiān)聽器那頭的“組織”全盤處理了。
“你該報警?!彼驍嗨拔也皇?07,幫不了你?!?/p>
“我不能,我‘叔叔’厲害,我會不死……”奧爾加比畫著,家瑾明白她“叔叔”會讓她生不如死。
“奧爾加,我得去救我太太!”
“幫我,做這個交易,我?guī)湍悖丶??!?/p>
這時尤瑞大刀闊斧踏步出來,桌上盤盞“哐啷”震顫?!芭量舱f‘東北虎’很有意思,他要貨真價實,回頭會跟你聯(lián)系。”
“伊凡科夫在哪兒……”奧爾加還要說什么,被家瑾拉住。
“生意做完了,我們走吧!”家瑾說完,才意識到他無意間說出了跟“組織”約定的暗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