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碧從她的臥室窗戶看到康恩離開家去上班?？刀髯呗返臉幼泳拖翊┣蛐男『阂粯踊位斡朴?。他的頭發(fā)抹了護發(fā)產(chǎn)品，油光水滑，牛仔褲的褲腰束在腰部以下屁股以上。康恩是個可愛的男孩兒，皮膚白皙，身材勻稱，深藍色的眼睛攝人心魄。但盧碧并不覺得他很有魅力。她不喜歡太年輕的男人。她喜歡年紀大點的，不是老頭，是那些有點經(jīng)歷，有點皺紋的男人，就像二手書。你可能會看著一個小孩兒想象他長大的樣子，同樣，盧碧喜歡看著一個成熟男人，想象這軀殼之內(nèi)曾經(jīng)住過的那個年輕人。

“你在那兒看什么呢？”

盧碧轉(zhuǎn)過頭來朝床上的男人笑了笑。他叫保爾·?？怂?mdash;—盧碧的稍有皺紋的四十五歲情人。

“沒什么。”她說。

盧碧坐在床邊。保爾的一只腳從被子下伸出來。她用拇指和食指夾起他的大腳趾，放到門牙間，狠狠地咬了下去。

“嗷”，保爾把腳縮回被子里，“你這是干什么？”

“這個，”盧碧回答，“誰讓你昨晚對我冷冰冰的。”

“什么？”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你很清楚是什么。愛麗莎一進來，突然之間你就好像再也不認識我了。”

“噢，盧碧，她可是我的女朋友。”

“我知道?？墒沁@樣還是不好吧，不是嗎？”盧碧和保爾的關(guān)系一直是一種非正式的偶爾的業(yè)務(wù)往來和無約束的享樂的混合體。他幫她搞定做他的一個節(jié)目的暖場演唱，他們一周見一兩次，做愛或喝酒或兩者皆有。他每月付給她保爾戲稱為“工資”的一小筆錢。這筆錢正好夠她勉強度日，夠她買衛(wèi)生棉和伏特加。他付盧碧這筆錢是因為他有錢并且也想這么做。這種來去自如，有點互惠的找樂關(guān)系在過去的五年里對他倆來說都很順利。盧碧對保爾并沒有奢望，但是同時又不禁對保爾整整五年來都沒有跟她墜入愛河感到十分失望。六個月前保爾愛上了一個四十二歲的性感成熟的女人。她來自拉德布洛克山谷，有兩個孩子和自己的事業(yè)，在意大利托斯卡有自己的葡萄園。盧碧忍不住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

保爾嘆了口氣，從床上坐了起來：“我不知道她昨晚要來。她之前說她找不到看孩子的人……”

“什么？”

“她本來說要來看樂隊表演，但是幫她看孩子的人放了她鴿子……”

“于是你就把我叫過來了。”

“嗯……是啊。”

“真的有魅力啊。”

“天哪，盧碧……”

“天哪盧碧什么？我受夠了，這整個就是狗屎。”

“別鬧了，盧碧。”

“不，我就鬧。我跟你，我們曾經(jīng)是平等的。但自從你遇到愛麗莎，我就像垃圾一樣圍著你轉(zhuǎn)，幫你填補生活的空白。”

“你說得太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