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講了這樣一個例子。1986年4月,當美國飛機轟炸利比亞首都的黎波里時,許多正在現(xiàn)場的美國記者提供了準確的事實。當時有消息說,法國大使館遭到毀壞,國防部長溫伯格立即回答:“我認為這是不可能的。”可記者們報道了大使館被毀壞的事實。后來,美國政府的高級官員又宣稱轟炸使“利比亞反對力量加緊活動,甚至出現(xiàn)武裝暴亂”??神v在的黎波里的美國記者們告訴讀者,推翻卡扎菲政府只是里根政府一相情愿的幻想,而事實上,卡扎菲正牢牢控制著他的國家。
“當政府試圖說服美國公眾時,海外記者目睹的事實往往與之相反。因此,他們成了重要的、相對全面的信息渠道。在制定對外政策時需要一個反復核查和平衡的過程。這一過程中,駐外記者至關重要?!薄度A盛頓郵報》常駐非洲多年的名記者、如今該報的外交與國際安全記者戴維·奧德衛(wèi)這么說。
1978年至我們訪問的1987年,《華盛頓郵報》的駐外記者從13人增至19人,《洛杉磯時報》從17人增到23人,《基督教科學箴言報》從8人增到13人,美聯(lián)社從87人增至100人。
1979年以來,奈特—里德報系也開設了第一批駐外記者站,為它的4家主要報紙派出2名記者;與此同時,屬于該報系的《費城問詢報》還自行派出4名駐外記者。
此外,《波士頓環(huán)球報》派出4名記者,《芝加哥論壇報》的駐外記者從4人增至11人,甚至一些中等報紙也有了一兩名駐外記者。許多報紙有計劃地派記者出訪,許多報紙在當?shù)赜刑丶s記者、通訊員,如我介紹過的《明尼阿波利斯報》。
在美國,有地位的大報仍極重視國際新聞。按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的調查,《紐約時報》和《華盛頓郵報》的要聞中40%的版面為國際新聞;而《洛杉磯時報》達到30%??稍谝话銏蠹?,這個比例僅有15%~20%。
當然這種情形仍不能令人滿意。所以后來在華盛頓,我們一行人參加《華盛頓郵報》的午餐會時,希波在《華盛頓郵報》高級編輯們面前慷慨陳詞,介紹他每到一地,美國人怎樣顯出對世界以及對南非的濃厚興趣,而報紙報道如何不足。最后,他激動地說:“為了滿足讀者,多刊登國際新聞吧。請你們這樣做!”
在美國報界以傲慢著稱的《華盛頓郵報》編輯們竟耐心聽完了希波的意見,而后微笑著說:“謝謝?!?/p>
餐桌上,眾人皆微笑附和,唯我緘默。因為我的思路一下跳到了中國。想想吧,“一百步笑五十步”,叫我如何笑得出呢?
“到什么山唱什么歌”,談何容易?
“你挑什么樣的人當駐外記者?”
幾乎在每家大報,我們都向總編輯或主編提出這個問題。
通常的回答是:必須有新聞敏感性,對外部世界充滿求知欲,富于冒險精神,善于在陌生的領域打開局面,進入情況……
“語言呢?對所在國的了解?”
于是他們說,語言可以培養(yǎng);有時,他們又舉出令人驕傲的個例。
例如《紐約時報》駐中東記者托馬斯·富雷德曼。富雷德曼幾乎是同時愛上了中東和新聞。他15歲時和父母去了一趟以色列,從此成了中東迷。這以后,他一連三年每年暑假赴以色列,學習希伯來文。后來,他在美國布蘭德斯大學專修中東問題和阿拉伯文,又在牛津大學以及耶路撒冷的希伯來大學和開羅的美國大學深造,并決定今后成為《紐約時報》駐中東記者。
第一步,他當了合眾社駐倫敦記者。接著,他憑流利的阿拉伯語和對石油問題的熟悉被派往貝魯特。1981年,他受雇于《紐約時報》,幾個月后成了駐貝魯特記者。
1983年,富雷德曼獲得了普利策獎中的國際報道獎。
1987年,33歲的雷德曼是《紐約時報》駐耶路撒冷記者,是美國公認最優(yōu)秀的駐中東記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