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美國后,冰心入了威爾斯利女子大學(xué)。一年之后梁實秋轉(zhuǎn)到哈佛大學(xué)。因為同在波士頓地區(qū),相距約一個多小時火車的路程,他們常常見面。每月一次的“湖社”討論會期間,他們還常常一起泛舟于美麗的諾倫畢加湖。后來,波士頓一帶的中國留學(xué)生在當?shù)氐?ldquo;美術(shù)劇院”演出了《琵琶記》,劇本是顧一樵改寫的,由梁實秋譯成英文,用英語排演出。梁實秋飾蔡中郎,謝文秋飾趙五娘,顧一樵演宰相,冰心演宰相之女。演出在當?shù)剡€頗為轟動。后來許地山從英國給顧一樵寫信說:“實秋真有福,先在舞臺上做了嬌婿。”冰心也調(diào)侃梁實秋說:“朱門一入深似海,從此秋郎是路人。”說到此,冰心老人說:這些青年時代留學(xué)生之間彼此戲謔的話,我本是從來不說的,如今許地山和梁實秋都已先后作古,我自己也老了,回憶起來,覺得這都是一種令人回味的幽默。
冰心老人說,梁實秋很重感情,很戀家。在杰克遜總統(tǒng)號輪船上時,他就對冰心說:我在上海上船以前,同我的女朋友話別時,曾大哭了一場。這個女朋友就是他后來的夫人程季淑女士。
1926年梁實秋與冰心先后回國。冰心同吳文藻先生結(jié)婚后,就住在任教的母校——燕京大學(xué)校園內(nèi)。梁實秋回國后在北京編《自由評論》,冰心替他寫過“一句話”的詩,也譯過斯諾夫人海倫的長詩《古老的北京》。這些詩作她都沒有留底稿,還是細心的梁實秋好多年后撿出底稿寄還給她。
冰心還清楚地記得,1929年她和吳文藻結(jié)婚不久,有天梁實秋和聞一多到了她們的燕南園的新居,樓上樓下走了一遭,環(huán)視一番之后,忽然兩人同時站起,笑著說:我們出去一會就來。不料,他們回來時,手里拿著一包香煙,嬉笑說,你們屋子內(nèi)外一切布置都不錯,就是缺少待客的煙和茶。因為冰心夫婦都不抽煙,招待他們喝的又是白開水。冰心說,虧得了他們的提醒,此后我們隨時都在茶幾上準備了待客的煙和茶。
不久后,梁實秋夫婦去了上海。梁實秋在光華、中國公學(xué)兩處兼課。大約在1930年,梁實秋應(yīng)青島大學(xué)之邀請去了青島,一住4年。梁實秋知道冰心從小隨從在海軍服役的父親在煙臺海邊長大,喜歡海,和海洋有不解之緣,便幾次三番地寫信約冰心去青島。信中告訴冰心,他怎樣陪同太太帶著孩子到海邊捉螃蟹、掘沙土、撿水母、聽燈塔嗚嗚叫、看海船冒煙在天邊逝去……用這些話吸引她到青島去。冰心也真的動了心,打算去,可惜后來因病未能成行。倒是吳文藻由于去山東鄒平開會之便,到梁實秋處盤桓了幾天。
他們過從甚密,接觸比較頻繁,乃是在40年代初的大后方。當時冰心一家借住在重慶郊外的歌樂山;梁實秋因為夫人程季淑病居北平,就在北碚和吳景超、龔業(yè)雅夫婦同住一所建在半山上的小屋。歌樂山在重慶附近算是風景秀美的地方,冰心的居處也是在一個小小的山頭上。房子,可以說是座洋房,不過墻是泥抹的,窗戶很小很小,里面黑糊糊的,光線不好,也很潮濕,倒是門外的幾十棵松樹增添了風光。
如果要造訪梁實秋,必須爬上幾十層的臺階。為方便送信的郵差,梁實秋在山下豎立一塊牌子,名日:雅舍。這雅舍的惠名,他一直用到了臺灣。那時,梁實秋由于一個人在重慶,懷念夫人,獨居無聊,便拼命寫文章。這個時期他發(fā)表的文章最多,大多數(shù)是刊登在清華同學(xué)劉英士編的《時代評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