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園被毀 離開杭州頭發(fā)巷一號，搬進(jìn)佑圣觀巷26號。 門前有一株高大的柿子樹，也是獨門獨院，前后天井，有前 廳后軒，左右?guī)?，廚房在正屋右邊，并排三間。右邊前問娘帶 大弟睡，后間伯帶我睡，大姐住校。前有廂房天井，后有小院， 正屋右邊另有三間平房，鋪有地板，但房間較小，祖母、金花與 三妹各住一間，廚房靠著這三間平房，祖母喚娘或娘前去照應(yīng)都 比較方便。這里的房子雖然夠用，但不能與頭發(fā)巷一號相比。 謄 我出生在頭發(fā)巷一號，有很長時間，對這里一直感到十分陌 生。佑圣觀巷也是出名人的地方。民國著名的地貌學(xué)家葉良輔先生就出生在這里。聽說早年葉良輔在上海南洋中學(xué)求學(xué)時，深受 其師丁文江先生的賞識。不過，這是另話。 搬到佑圣觀巷26號，祖母的腦子已不太清楚。但人胖，胃 口還好。未料，溽暑來臨，一天晚上吃了西瓜，又喝綠豆湯，忽 然就感到不行了，甚至來不及請醫(yī)生，人就過去了。父親是個孝 子，壽衣、壽材都是事先準(zhǔn)備好的。到天亮成殮，我還在睡夢中 就被拖到廳上，跪在棺材后邊。一抬頭，正好看到祖母渾身上下 穿著桂黃色的綢壽袍，嚇得頓時放聲大哭。從那以后，我怕死， 怕棺材，怕看到桂黃色的綢布。夜來獨自上床，總睡不著，推來 推去，排不開死的影子。棺材里多黑呀! 怎么辦? 好久好久，用 2 2 雙手壓住眼睛，再盯住一處看，似乎才看到了一點點閃光，才慢 慢入睡。 有一次，和大姐走在一條沒去過的小街上，兩邊都開著店 鋪，忽然問，也不知道為什么，身體倏地像彈子一樣，就彈到對 面去了。大姐感到奇隆，走過了這段路，我才告訴她，“碰到棺材 店了”。大姐回家告訴了娘，娘說：“以后你盡可能幫她留心，不要讓她這樣擔(dān)驚受怕，會帶成病的。” 祖母突然歸天，伯的心情多有變化。店口老家來信，說祖母 墓廓已做好，可以落土為安了。就在這個時候，伯突然接到摯友 斯介吾先生的來信，邀赴浙江湖興所駐第二十六軍，任金柜科副科長。其實，這份工作也未能做多久，伯后又去湖興縣政府第一科工作。我一直不明白伯當(dāng)時為何看重這份工作，毅然決然辭去 杭州省長公署的工作，且惟恐耽誤履新，來不及奉安回鄉(xiāng)。這樣 奉安之事就落在娘一人身上。 我與大姐還在上學(xué)，學(xué)期結(jié)束尚有數(shù)月。伯不愿延誤自己的 鷲 工作，也不愿荒廢我們姐妹倆的學(xué)業(yè)。與娘商議后，決定把我們寄居在鄰居家中，每月支付伙食費用，再送上一定的物質(zhì)補助。 如此一來，杭州家庭就地分散。一家人兵分三路。伯去湖興，娘 帶金花和兩個弟弟奉靈柩回老家，我與大姐住進(jìn)鄰近的一戶江西 人家中。 伯離開杭州，讓娘返鄉(xiāng)，等于是把杭州的家遷回到老家。雖 然安葬祖母是習(xí)俗中的一件大事，但從此往后，伯與娘離多聚少 的El子開始了。娘當(dāng)時的心情難以言表，本來一個好端端、完整 的家，就因為父親的離開，各在天一方。好在這時當(dāng)年收養(yǎng)的金 花已成為娘的幫手 (她比大姐大4歲)，家中事情已少不了她。 伯為娘包了一只夜航船，靈柩為先，然后安頓家用物品以及 四人安歇的位置。夜航船由人撐竿搖櫓，頭一天下午5時起航， 第二天上午到達(dá)店口茶亭，離家大約還有三里之遙。伯托鄉(xiāng)親去 接，并囑咐幫忙安葬祖母，同時安頓家庭。伯不能親自同行操 辦，但事先分頭聯(lián)系，托人幫助，也算想得頗為周到。祖母的 墳，建在觀山上祖墳里，在祖父墳旁。是當(dāng)時觀山上規(guī)模最大的 一座新墳，許多鄉(xiāng)里人上山去看，言嘆一個遺腹子對寡母的拳拳 孝心。 佑圣觀巷26號獨門獨戶，與鄰居素?zé)o來往，我們寄居的這 家，或許同樣如此。伯只是告訴我們，他們是江西人，吃辣，至 于是做什么營生，家中有什么情況，一點也不清楚。我們只是知 道，伯已將每月所需的伙食費預(yù)付到了學(xué)期結(jié)束。娘臨行前送來 一只火腿，100只咸鴨蛋，認(rèn)為基本上夠讓我們有些補充了。 我與大姐住在這戶人家數(shù)月之久，始終沒有融人他們的生 活。我印象特別深的是端午節(jié)那天，大姐與我是兩人單獨過的。 中午，這家人只給了我們一人一只咸鴨蛋，幾個大蒜頭。平 日 里，大蒜頭在我家只用來燒黃魚，是不會當(dāng)菜吃的。在我們家 鄉(xiāng)，端午節(jié)每家門楣上要掛艾草、菖蒲，房中墻角要灑石灰水、 熏草藥，滅蟲除污。在小孩子的眉心要用雄黃酒寫“王”字，胸 前掛上手編的樟腦香袋，吃粽子，還有大蒜頭燒的黃魚，大人們 要喝雄黃酒。這些也許他們自家在進(jìn)行，但我們卻看不見，也聞 不到。姐妹倆面對孤零零的咸鴨蛋和大蒜頭，倍感冷清，留下一 個寂寞客居的深刻記憶。 學(xué)期結(jié)束，岱云伯來接我們。把我們送上浦陽江碼頭，乘小 火輪回家。娘派人在離家十里的金浦橋接船?；氐郊?，我和大姐 把江西人家對我們的態(tài)度一一傾訴，娘聽了之后感慨良多。說真 是想不到，居然他們是這樣對待受人之托的。 這年大姐小學(xué)畢業(yè)，考取杭州行素女子中學(xué)。新學(xué)期開始， 成為行素女子中學(xué)初中一年級的住校生。我因患上了瘧疾，仍留 在家中。這個家，依然分為三處。 店口小鎮(zhèn)只有一條街，為南北向。南端被稱作上街頭，北端 被稱作下街頭。上街頭有兩家大店鋪，同昌南貨店和泰豐布店。 下街頭只有一家大店，即同仁堂中藥店，其余是肉店，賣些生熟 豬肉。 我們家原住在偏僻的觀巷里。祖父為了附近各鄉(xiāng)病人求醫(yī)方便，在上街頭的一個四合院，買了一座兩樓兩底的老屋，作診所之 I箜 用。觀巷里老屋被堂兄占用之后，這個診所從此成了我們的老屋。 l 早 這座房子，雖然也是臺門院宅，但已老舊，周圍鄰居以務(wù)農(nóng)為主。樓下廚房和小堂前的門朝東，背朝西，小堂前后墻沒有窗 l盎 戶，廚房朝西灶臺上有一個不大的木柵窗子，沒有玻璃。如果朝 東的門不開，就沒有任何光線，小堂前便是黑乎乎的一片，不能 l 讀書，娘也不能做針線。但門一打開，有了光亮，也放進(jìn)了成堆 的蒼蠅和成團(tuán)的蚊子。白天蒼蠅驅(qū)之不走，天黑蚊子撲面，不小 心張開口，蚊子就會飛進(jìn)嘴里。 我發(fā)瘧疾十分嚴(yán)重。隔天發(fā)一次，鄉(xiāng)里人稱作“四E1兩頭”。 鬻 每次都是午飯后開始發(fā)冷，全身發(fā)抖，抖到樓板都好像在顫顫作響。娘給我蓋上兩條被子，還抖個不停，娘只好把身子撲在被上緊緊壓住我。兩三小時發(fā)冷過后，又全身滾燙，開始嘔吐，一直 到胃里的黃水吐完為止，頭痛欲裂。娘邊燒晚飯，邊照看兩個弟 弟，再抽時問給我頭部按摩。熱度要到第二天方能退去。從杭州 買回的金雞納霜丸吃個不停，鄉(xiāng)間單方也不起任何作用。之后， 我的身體一直不好，給娘添了不少擔(dān)憂。 想不到麻煩接踵而來。不久，仲弟又突發(fā)高燒。因其年幼， 經(jīng)受不起高燒，昏迷抽搐不止。娘喊來在杭州旦初外公診所學(xué)過 三年中醫(yī)的云良哥，請他開下藥方。兩三天后，高燒不但未退， 反而不會說話，也不會哭，眼淚、鼻涕都沒有一點。云良哥束手 無策。鄉(xiāng)鄰七嘴八舌，請來一個巫婆，人稱“小阮嫂”。她來之 后，先在胸口用針扎，后用艾火熏，同時在胸部選定四個穴位， 用薄生姜片墊底，放上較小的一圈艾粒，用火點著，慢慢熏炙， 直至燒完為止。“小阮嫂”還讓娘把仲弟放到小堂前的地上，說 是接接地氣，等到天亮前頭遍雞叫，若開口便無事，否則就沒救 了。娘只好把仲弟放在小堂前地上一個竹編的米篩里，獨自守 候。頭遍雞啼，忽聽仲弟開口叫娘。娘樂極淚下，把他抱在懷里霉I 喂米湯，“心肝寶貝”叫個不停，總算撿回了一條性命。老屋事多，娘不禁感到后怕，于是寫信告訴了伯。這時伯 ”參仍在湖興，已離開國民革命軍第二十六軍，在縣長趙次勝 (字 申之)先生手下任第一科科長。過年伯回家，與娘商量，想把電 I 燈公司股票賣掉，請人造幾間房子，以改善居住條件。電燈公司 股票，每股一元。自伯謀生領(lǐng)取月薪以來，每月至少買一股，從 未間斷過?，F(xiàn)在為了改善家人的生活，伯萌生賣掉這個股票的念頭，娘同意了。 鷲 伯娘請來鄉(xiāng)鄰馬良哥、啟才伯商量，他們答應(yīng)幫助。議定伯回杭州，先將股票賣掉，根據(jù)所得資金多少，由他們打聽地基的價格，再請工匠估算可以造幾間房子。不日，伯從杭州來信，稱電燈公司股票漲價，已賣得4000元，先后調(diào)到同昌、泰豐兩店鋪 的賬戶上，由他們?nèi)ズ贾葙徺I建房所需的材料。關(guān)于地基，娘本 想造幾間就買幾問的，賣主卻堅持要整塊地出售。這樣從南邊到 后畈，東抵云池塘那邊，北靠馬生伯家的曬場，西邊緊靠自家老 屋，整個面積不小，約有1400平方米，好在是多年廢棄的地，價 格并不算太高。 新屋建在老屋的東側(cè)，由伯自行設(shè)計繪制出平面草圖，請金 華義烏的木工與瓦工建造。新屋由前庭、正屋及后軒組成。正屋 為樓房，樓上樓下各3問，樓下3問之間各有過道，即為兩弄，后 軒是3間平房，廚房、伙食房便在那里。前廳只做好了地基，伯 娘說待有條件時再起房子。 正屋開間很大，階沿很寬，樓上有陽臺。樓下東邊一問是伯 的寫字問兼會客室，鄉(xiāng)里稱賬房。中問一間稱大堂前，也就是堂 屋，平時門都關(guān)著，只到過年祭天地祭祖時才啟用。西邊一間是 客房，外地親戚來時可以留宿。大姐后來得病時，為了便于照應(yīng) 也曾住在這里。夏天堂屋與客房間的過道比較涼快，我們就用小 桌子在過道里吃午飯。 正屋樓上是臥室，東間是娘帶兩個弟弟住，過伯回來也住 l第 在這里。中間這間一隔為二，前半問放些東西，后半問是我的臥 l章 l傷 室，大姐從杭州學(xué)?；貋恚臀覀z住。西間的客房，特別大，可 l逝 l之 搭兩張大床。從1927年起，伯已故摯友斯先生的一兒一女，在我 l塑 們家一住就是七八年。姐弟倆住在西間，同睡一張大床，金花睡 另一張大床，晚上照顧他們。 前廳與正屋之間有一大塊天井，中間用水泥做地，紋上小方 I 格，平整開闊。左右兩邊兩個花壇，各種金銀桂花一株，旁邊種有 鳳仙和雞冠花，四周以長年不落色的須帶草鑲邊。正屋與花壇之問 還有兩塊小花圃，種了美人蕉、蝴蝶花、石竹等，也是用須帶草鑲。1931年．敏弟 (右一：) ．仲弟 (左一) s 斯家采蘊．蔚漢姐弟攝于杭州。伯最喜歡蘭花和菊花，前者冬天養(yǎng)在寫字間里，后者種在前廳 醞 I 地基上，每年秋天都能開出碗大的各色花朵，以供觀賞。 *寮 l 緊挨新屋東面是我家的花果園和曬場，新屋東墻與花果園、 曬場之間有一條長長的通道，上搭葡萄棚，種上葡萄，幾年后滿 架綠葉成蔭，串串葡萄，碧玉翡翠，下種青菜、蘿卜、南瓜等蔬 I 菜?；ü麍@實在沒有怎樣整理與布置，僅將伯買回的一些花果樹 苗，如櫻桃、蘋果、梨樹、枇杷、葡萄，玉蘭、繡球、木槿等栽 下，園的三邊種下一圈大葉冬青作為籬笆，冬青里邊間種芙蓉、 隧 大麗菊、一丈紅，輪流開花。以當(dāng)時鄉(xiāng)間的條件，說是花園亦不 剖 為過。曬場東北角筑有一豬舍，娘每年養(yǎng)一頭豬。廚房門外，靠 0 西北角有一竹籬雞舍，娘每年養(yǎng)十幾只雞，還養(yǎng)過火雞。后軒三問，東邊一問是廚房，有一座兩鑊兩湯罐的大灶， 一只大水缸，一張大桌子，還有放餐具和菜的柜子，平時家人便 在此吃飯。廚房有三個門，東墻門很大，走出去便是曬場，倒垃 圾，喂雞養(yǎng)豬，拔菜種菜都很方便。中間是小堂前，一般家中來 客吃飯，或祭祀祖宗時都在此。西邊一間是伙食房，內(nèi)放一酒 缸，娘每年都會請人來做一缸酒。還在這里腌魚腌肉，腌好的咸 魚、咸肉各種需要儲藏的東西也都放在這里，所以說，這間其實 也兼作儲藏室。 正屋與后軒之間還有- 4,天井，鋪的是鵝卵石，左右兩邊各 放水缸兩只，用來接“天落水”，即雨水。東邊兩缸，靠廚房近， 作燒飯燒開水之用；西邊兩缸，離廚房遠(yuǎn)，作保平安之用，萬一 家中發(fā)生火燭，可以救急。新屋西墻與老屋東墻之間，筑一廁 所，還是坐坑，外邊來人可以在此方便，自家每天清晨在此倒便 桶，后邊即是竹園，可以出糞。 新屋有9間房，比老屋多5間，不但開問大，而且光線好，老 屋自不能同日而語。不但我們的生活環(huán)境大大改善，就是整個店 VI，也當(dāng)做一件新鮮事情來講，“上街頭馬法先生家起了、“造了 。1935年．我為仲弟 (左)．敏弟(右)攝 于痞n 新疆果園籬 笆前。 一座有涼臺的新屋，四季花果不斷”。一時問，前來參觀的人不斷。 所謂洋房，只是窗戶較大，都裝上了玻璃，對外的窗戶還裝有鐵 2 9 欄桿。前面正屋，堂前四組落地的雙開門，左右側(cè)屋各一組，六 組門并排，下面是木板，略砌棱角，上面用木格子，一扇門裝四 塊玻璃，涂上橙黃油漆，光亮奪目，與老式建筑木門板窗的昏沉 黯淡形成鮮明的對比。 樓上涼臺臨天井有一排木欄桿作為扶手，欄桿涂上天藍(lán)色 油漆，別有一種清涼之感。東西兩端做有凹凸綠色玻璃的六角窗劉各一扇，東邊的朝陽與西邊的落日都不能直接射向涼臺，確實是當(dāng)時鄉(xiāng)里所從未見過的格局。在冬天，可以讓我們曬太陽；在夏 。參I 天，可以乘涼。白天近看流云，遠(yuǎn)望筆架山岡的翠綠；夜晚晴空 望月數(shù)星；雨天蒙蒙時，可看黃葉落地，可聽微風(fēng)細(xì)雨。這是伯精心設(shè)計，與東陽金豪師傅精心打造的聯(lián)袂之作。 家中像樣的家具，如伯的寫字臺，書房里和大堂前放的太師椅， 八仙桌畫幾，后來的風(fēng)琴、沙發(fā)，以及前庭的桂花樹，果園的櫻 桃、梨樹、美人蕉、石竹、須帶草等，一什一物，一草一木，都 是伯從杭州買回的，如同朝鳥做窩，非一日之功。 譽1927年新房造起，不但全家人和幫忙的人稱心滿意，經(jīng)濟上 也未超支。 造屋過程中不論備料或取料，皆處處精打細(xì)算，不圖規(guī)模，只 講究實際。比如庭柱、大梁桁條、椽子之材料，緊扣安全系數(shù)，差 強人意就可以了；樓上除內(nèi)涼臺有天花板外，臥室的椽子上只是襯 竹篾片而未采用較貴的砧磺；后面一排平房都是青瓦蓋 (椽子直接 上瓦)，為了省磚，也不完全是磚木結(jié)構(gòu)，夾墻則以竹編外粉石灰以 代替，大堂前和后面三問都是石灰地坪，只有正屋左右兩間用了地 板；宅園內(nèi)外圍墻不少，除后畈一帶較為荒蕪，為安全計，才砌了 較高的磚墻，其余如內(nèi)圍墻、曬場、花果園等都是用的土方 (泥做 的)，且較矮；本來前后屋檐下接雨水的角漏，初想用白鐵皮來做， 后因太貴放棄了。 房子初步落成，伯突然在湖興得了盲腸炎，娘急忙帶著仲弟 趕去照應(yīng)。鄉(xiāng)里人來看房子，得知后感嘆：“房子尚未油漆，人已 病倒，不知還有沒有錢完工?”伯病愈歸來，房子也終于完工， 用盡了所有的精力和財力。 新屋住了有10年之久。其問盡管遭遇大姐病逝，悲慟之余， 新屋給全家人帶來的安適、喜悅，其中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在我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