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送古紙給白蕉

親歷畫壇八十年:石谷風口述歷史 作者:石谷風/口述 鮑義來、王惲忠/整理


白蕉(1907—1969),上海金山縣人,本姓何,名馥,宇遠香,號旭如,別號白蕉、云間、濟廬復生、蕉老頭、復翁、不入不出翁等。白蕉精書法,擅畫蘭,于篆刻、詩文亦有很深的造詣。其書法宗二王,小楷又參以鐘繇筆法,行草筆勢灑脫,大字峻逸豐偉,具有自家風格。工寫蘭而無師承,格調不凡。著有《云間談藝錄》和《濟廬詩詞》等,白蕉曾是上海中國畫院之畫師。

六十年代初,白蕉好友唐云常來黃山消夏,每至必攜白蕉書札釘壁玩之。我初見,疑是古代名人墨跡,駐足驚訝。經唐云介紹,我更是敬佩不已。1964年春,應安徽省博物館、省文聯(lián)之邀,唐云、白蕉、葉璐淵三位上海名家來合肥講學,并攜書畫篆刻作品給同仁觀摩,備受贊賞。

白蕉極愛安徽文房四寶,于好紙興趣更濃,與我情趣甚是相投,但亦有別。他收集佳紙用于書畫實用,我則重在收集古紙標本,以為研究中國造紙術的精湛工藝。白蕉在合肥講學時,帶來一張清代乾隆淳化軒制龍紋透光古宣,于其上書毛澤東詩一首贈我。我大驚,問何以舍得用此稀世珍寶?他笑對:“好的筆墨紙硯,有保存價值,但更有實用價值和欣賞價值。若親筆書其上,領略其精良質地,人生一樂也。況良墨著佳紙,光彩煥發(fā),顯出微妙韻味,更能給人以藝術享受。”由于我們嗜紙出發(fā)點不同,所以,我佩服他不惜將古紙付之實用,然而又不以為然。

白蕉行書

一天,唐云、白蕉、葉璐淵三位至舍下,見畫案有古紙。白蕉興起,欲書為快,遂筆書“古風堂”三字匾,棄筆微笑曰;“好紙,發(fā)墨性能好。”唐云亦即興試紙,復書“古風堂”三字,連連點頭說:“要得,此紙宜書宜畫,墨韻效果好。”白蕉問我此紙尚存若干,愿意割愛否?不然他要下拜了,好似米顛拜石之神氣,引起哄堂大笑。唐云插話道:“石兄知道嗎?白蕉愛紙如命啊。”我欣然允諾,說:“好紙當送知音。”遂取乾隆高麗箋和發(fā)箋各一張及汪近圣所制墨一錠以贈,白蕉如獲至寶。不久,他從滬上寄來書札及書寫自作畫蘭詩句二十一首長卷。隨之又連續(xù)寄來對聯(lián)、畫蘭、書法卷多件,皆是興致所書、不受促迫的得意之作,我所贈紙差不多全用盡矣。

古紙

1964年秋,我去滬上看望白蕉。其夫人金學儀告之,白蕉欲買好紙墨,全不顧家中無米斷炊,且買來之后揮毫不止,一直要到墨干紙凈方肯罷休,故又取一別號“仇紙思墨廢寢忘食人”,我深為感嘆。白蕉的書法,可謂一藝之成,竭盡苦功。白蕉先生逝世巳多年矣,他的藝術成就和治學精神,將永受藝林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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