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老滄桑又自由浪漫的歐洲大陸,林徽因和徐志摩的情來情往,看過去原本是極妥帖極美妙的。只是,天不從人愿。世事美好的背后,總有另外的人孤自在失去和傷痛當(dāng)中煎熬,并且悲苦至無可救藥。在林徽因和徐志摩的關(guān)系里,失意的是張幼儀。
徐志摩家中的妻。
與林徽因相識之時,徐志摩已是人夫,亦是人父。徐志摩與妻子張幼儀早在1915年便已結(jié)為夫妻。那一年,張幼儀一如而今的林徽因,亦不過只有十六歲。
張幼儀是上海寶山縣羅店巨富張潤之的次女。張潤之有八子二女,張幼儀排行第八。寶山張家是名門望族,因此張幼儀與徐志摩亦可謂門當(dāng)戶對。但這樁婚事因是父母之命家庭包辦,所以,二人全無感情基礎(chǔ)。徐志摩對張幼儀更是極冷淡。
感情事,向來是全無道理可言,愛與被愛皆是極難預(yù)料的事。碧玉女子會愛上粗野莽夫,書香子弟亦可能沉迷煙花之地。而看過去極匹配的倜儻公子妙麗小姐也許一生一世也難生發(fā)出半點情之漣漪。徐志摩對張幼儀,便是如此。
不喜歡便是不喜歡了。
若是徐志摩果真能夠棄絕道德、信義、原則不顧而與林徽因愛成眷屬倒也就令人無話可說。他就是對她這樣愛了,對發(fā)妻寡情傷她至極深之處了,甘愿做一回惡人了。但他卻又沒有。他與她終究也沒有。
一來,他不是漠視倫理道德準繩的人,相反,他亦有君子操守,心知自己已是有家室有妻子的人,于是,他后來甚至?xí)乓环饧幕貒鴥?nèi),懇請妻子來英國陪讀,來斷絕自己岔出的念想。
1920年,張幼儀果真應(yīng)丈夫徐志摩請求,迢迢抵達馬賽港,后輾轉(zhuǎn)至倫敦。當(dāng)張幼儀真真出現(xiàn)在徐志摩面前時,他又悔了。張幼儀曾回憶自己當(dāng)年抵達馬賽時的境況道:
“我斜倚著船舷,不耐煩地等著上岸,然后看到徐志摩站在東張西望的人群里,就在這時候,我的心涼了一大截……他是那堆接船的人當(dāng)中唯一露出不想到那兒來的表情的人?!?/p>
張幼儀抵達倫敦的次年9月,林徽因與父親的倫敦寓所租期便滿。10月,林徽因便隨同父親回國。張幼儀和林徽因之間的取舍,大約是徐志摩那一世所做的極艱難的選擇之一。但正是林徽因的突然回國,讓徐志摩愈發(fā)確證了對林徽因無可撼搖之感情。
彼時,他是真真將一顆心都放置在林徽因那一頭,不管不顧。于是,徐志摩最后終究敗給了心中對林徽因熾烈的愛。1922年,徐志摩在德國柏林和張幼儀協(xié)議離婚。
友人胡適曾在徐志摩去世之后所寫的《追悼志摩》一文中寫道:
“他正式向他的夫人提出離婚,他告訴她,他們不應(yīng)該繼續(xù)他們的沒有愛情沒有自由的結(jié)婚生活了。他提議‘自由之償還自由’,他認為這是‘彼此重見生命之曙光,不世之榮業(yè)’。他說‘故轉(zhuǎn)夜為日,轉(zhuǎn)地獄為天堂,直指顧間事矣……彼此尊重人格,自由離婚,止絕苦痛,始兆幸福,皆在此矣?!?/p>
二來,林徽因?qū)τ谛熘灸Φ那榕c徐志摩對林徽因,又實在是有些不同。這亦是讓徐志摩心知自己予林徽因的那份情之前路渺茫。
這一段感情,之于林徽因,是少女之溫暖初夢——粉色,潔凈,無限廣闊。所謂,友人之上,愛亦未滿。之于徐志摩,是成年男子久覓不得之愛情理想——無色,蓬勃,無可拔除之誘惑。
道如今:
康橋如故。
云如故。
唯愛已非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