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喜歡小孩子時,他們能感覺到,而我馬上感覺到朱教授理解我。她夸獎我身上穿的軍裝,而那是我所有衣服里最得意的一套。她很溫和地問我,腰帶上的玩具手槍會不會影響我彈琴。我把玩具槍卸了下來,交給了父親。她還問我,正式開始前要不要用洗手間,又問我渴不渴。她教我放松。
在我接受的音樂教育中,“放松”是個新詞。當(dāng)我看卡通片時,我可以放松。當(dāng)我彈鋼琴彈著玩的時候,我可以放松??僧?dāng)父親看著我,評判我的演奏的時候,放松是不可能的。我害怕不能讓他滿意。而今天,我很自然地想要討好朱教授。從她的口中說出“放松”這個詞本身對我來說就是一個意外的啟示。在評判你的人面前放松?在你隨時都有可能被拒絕的情況下放松?
朱教授重復(fù)了一遍:“是的,孩子,盡管放松。想一想讓你最開心的事,然后開始彈。”
我想起了我最喜歡的動畫人物孫悟空。他能夠征服任何艱難險阻,克服所有恐懼,最終總能轉(zhuǎn)敗為勝。我一下子放松下來,彈出了水平。
我彈完后,朱教授說:“你很有天資。”她撫摸了一下我的臉頰,她的手勢讓我想起了我的母親。“我會給你一本新的練習(xí)冊,還有一首為下個星期準(zhǔn)備的曲子。”
父親問道:“他不該學(xué)兩首或三首曲子嗎?”
朱教授心平氣和地回答說:“一首就夠了。沒必要緊趕慢趕的。”
父親問道:“那比賽呢?他什么時候能夠格參加比賽?”
我的新老師說:“不用著急。時候到了,他自然就能行了。相信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