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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型”銀行誕生記(6)

圈子·段子之民國陳光甫 作者:十二叔


這些人在上海大肆宣揚購買橡膠股票的美好前景,還不停地把倫敦橡膠市場的行情傳播到上海。如此一來,不光上海的商人相信了,連上海的洋人、洋行也卷了進(jìn)來。上海人管橡膠叫做“橡皮”,所以國內(nèi)一些洋行也都在門口打起了廣告,寫著“代客買賣各種橡皮股份”。

數(shù)不清的人被一夜暴富的神話驅(qū)使著來購買橡膠股票,連一些不知道橡膠是何物的人道聽途說,都投身到了轟轟烈烈的購買熱潮中。上海橡膠股票的熱賣也刺激了倫敦的橡膠市場價格,兩邊的泡沫都在迅速地膨脹著。

風(fēng)潮的始作俑者是英國奸商麥邊成立的蘭格志拓植公司。清末報人姚公鶴曾在《上海閑話》中這樣描述蘭格志拓植公司:“當(dāng)橡皮股票公司成立前之?dāng)?shù)月,上海華洋各報發(fā)表一長文,名曰《今后之橡皮世界》,洋洋數(shù)萬言,極言世界橡皮之需要,及未來30年預(yù)算之求過于供。彼時中外新聞記者,不知該著作者之別有命意,以為將為世界實業(yè)大放光明也,則亦著論以慫恿之?!划?dāng)時普遍輿論,對于該公司雖有種種猜測之詞,固絕對不疑為詐欺取財也。又未幾而股票漲價矣,又未幾而飛漲矣?!雹?/p>

一向謹(jǐn)慎的麥加利、匯豐、花旗等外資銀行也開始承做橡皮股票押款,錢莊更是不遺余力地投入到了這場風(fēng)浪中。它們不但自己買,也放款給別人買,資金不足時甚至向外商銀行貸款,投資在瘋狂的股市上。正元錢莊的陳逸卿、兆康錢莊的戴嘉寶、謙余錢莊的陸達(dá)生等人都是錢莊業(yè)的頭面人物,這些人一馬當(dāng)先沖鋒在前,引領(lǐng)很多商人、個人也都加入到炒股大軍之中。從1910年開始,中國上海簡直是無人不談橡膠,上至官員下至平民無不傾囊購置,誰要是沒有幾張橡膠股票就會被人家視作“老土”。

瘋狂的人們貪圖股票的暴利,竟然抵押房產(chǎn)、首飾借貸購買。錢莊趁機還發(fā)明了一種新的抵押方式,允許顧客用買來的股票作抵押,貸出款來買新股票。有些“視野開闊”、“手眼通天”的人嫌在上海玩得不夠刺激,直接伸手到倫敦購買。這一輪交易中,上海市場共投進(jìn)白銀4000萬兩之巨,占整個清政府一年財政收入的一半。整個上海的流動資金幾乎都進(jìn)來了,“金融中心”已經(jīng)無金可融。

泡沫終究是泡沫,吹得再大再漂亮也是會爆的。正當(dāng)上海人興高采烈地算計著銀子翻了幾番時,1910年6月,倫敦股市暴跌,橡膠股跟著一瀉千里,原來最高能到1600多兩的股票一下子跌到了100兩。洋人的消息來得較早,他們及時出手,避免了大規(guī)模的損失,而華商則囤積了大量股票,全部砸在手里。到了7月,上海每天都有錢莊倒閉。此時,借款給錢莊的外國銀行開始催收貸款,更加劇了上海金融業(yè)的恐慌,時文稱“錢莊里的華商資本完全枯竭,各銀錢業(yè)之間也完全無法通融”。等到錢莊業(yè)的巨擘源豐潤和義善源倒閉,這場“橡皮風(fēng)潮”帶來的危害達(dá)到了頂峰。

以上都是錢莊衰落的外因,按照“蒼蠅不叮無縫蛋”的原理,錢莊自身的組織結(jié)構(gòu)也存在著先天的弊端,即使沒有外來的沖擊也不能恒久昌盛,這也是陳光甫有信心在競爭中取勝的原因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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