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丁玲傳》 被捕(1)

丁玲傳 作者:李向東 王增如


1932年“一·二八”事變后,丁玲和她的新伴侶馮達出于安全考慮,搬離了善鐘路沈起予家,東住幾天西住幾天,1933年春天搬入北四川路昆山花園路一幢紅磚洋房,住頂層四樓一間約20平方米的房子,做飯在樓道里,廁所每層公用。左聯(lián)沒有固定辦公地點,開會接頭都是在某人家里或某個臨時地點,丁玲是左聯(lián)黨團書記,她家里就是一處黨的秘密聯(lián)絡(luò)點,因為地處公共租界,比較安全。馮達在中共江蘇省委《真話報》工作。

1933年5月14日,丁玲在家中被國民黨特務(wù)秘密綁架。據(jù)她在晚年最重要的一部回憶錄《魍魎世界——南京囚居回憶》中所述,被捕經(jīng)過大體如下:

5月13日晚上,馮達9點多才回到家。他去看兩個《真話報》通訊員,在窗下喊了兩聲無人回答,卻看見屋子里燈光搖晃,并有雜亂的腳步聲,馮達急忙轉(zhuǎn)身離開,回到家用鑰匙開門時,看見馬路對面影影綽綽有一個人。他告訴丁玲,他們的住所可能被特務(wù)盯上了。

5月14日,丁玲要去正風學院參加文藝小組會議,馮達還要去看那兩個通訊員。早晨兩人離家時約定,中午12點之前一定回家,到時如一人未回,另一人要立即離開。丁玲特意繞道去告訴左聯(lián)黨團成員穆木天、彭慧夫婦,并說如果下午自己不來,就可能出了問題。

丁玲11點半回到家,未見馮達,正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真話報》總編輯潘梓年來找馮達,他聽丁玲說了情況,并不以為然,反倒拿起桌子上的《社會新聞》看了起來。潘梓年是一年前丁玲入黨儀式的主持人,丁玲看到他沉著從容的樣子,自己倒不好意思起來。突然,樓梯上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門砰地被推開,上海市公安局督察員馬紹武等三人闖入屋內(nèi)。他們被捕了。

1984年6月24日,前國民黨軍統(tǒng)特務(wù)頭目沈醉給丁玲寫信稱:“您抗戰(zhàn)前在上海進行革命活動時,住在法租界,我便是軍統(tǒng)上海特區(qū)法租界組組長,我的小組每周都要匯報一次監(jiān)視、跟蹤您的情況。不過后來您被逮捕,是中統(tǒng)上海區(qū)負責人季源溥比我早一步下手,遲一點我就要動手了?!?/p>

丁玲確是被中統(tǒng)逮捕的,但沈醉信中有幾個疑點:丁玲住在公共租界,而非法租界;軍統(tǒng)成立于1938年,丁玲被捕時尚屬軍統(tǒng)前身國民黨復興社;沈醉1933年只有19歲,參加復興社只有一年,恐尚難擔負“軍統(tǒng)上海特區(qū)法租界組組長”重任。

按丁玲的說法,特務(wù)們并非為捕她而來,甚至不認識她。《魍魎世界》記述當時情景說,先是馬紹武等三個特務(wù)破門而入,三四分鐘后又進來兩個人,其中一個是叛徒胡雷,“他一進門,看見是我,很詫異,跟著對我笑笑,點了一下頭。我心里明白‘壞了’!”馬紹武見狀把胡雷拖到門外談了一會,“得意洋洋地走了回來”,丁玲明白:“馬紹武知道我是誰了。”又過了五六分鐘,進來三個人,其中一人是馮達?!斑@時,馬紹武做了一個手勢,屋子里的人動起來了。他們推著我和潘梓年……前拉后擁把我們推下樓來,帶出了門”,推上一輛汽車開走了?!敖稚蠜]有幾個人,那時昆山花園路一帶向來僻靜”,所以沒有引起外界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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