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還有如何押轍(等于詩詞之壓韻,詩有詩韻,詞有詞韻可稽,京戲由繁而簡,約字韻為十三轍),上口字的研究,三才韻的運(yùn)用,音的清濁,上聲字的變化,陽平字高唱的變格等等,此處無法一一說明。
以上所舉,為唱念上吐字發(fā)音要旨,譚終生著力于此,鍥而不舍,故能神而明之,高出前人,為后世楷模。
至于腔調(diào)方面,他除了吸收徽派之程長庚,漢派之余三勝,京派(即奎派)之張二奎,以及盧勝奎、王九齡甚至山陜梆子,京韻大鼓等長處外,再配合了精研字韻,并適應(yīng)他“云遮月”的嗓子,于是創(chuàng)造出空前絕后的新聲——“譚腔”。
精煉各劇,絕藝獨(dú)多
京戲里的老生一行,向有“安工”、“衰派”、“靠把”三工之分?!鞍补ぁ敝爻纭俺Α?、“二進(jìn)宮”、“烏盆計”、“碰碑”、“洪羊洞”、“空城計”等?!八ヅ伞敝刈?,如“狀元譜”、“天雷報”、“桑園寄子”等?!翱堪选敝匚?,如“定軍山”、“戰(zhàn)太平”、“鎮(zhèn)澶州”等。其實這樣分類,是并不恰當(dāng)?shù)?,例如列入衰派戲的“桑園寄子”,靠把戲的“定軍山”、“戰(zhàn)太平”,都是唱工特別繁重的戲,與女工的重唱,又有什么分別?又如安工戲里烏盆計的遇雨掃頭下場,被毒后翻出桌子,碰碑的丟盔卸甲,以及空城計三報與斬謖等做表神情,亦非僅能死唱之安工老生所能勝任的??傊仙囊瞥茏霾⒓嬗形涔Γ剿闳模它c除程長庚以后,當(dāng)數(shù)鑫培為第一。
京戲之初具規(guī)模,乃系套取其他劇種拼湊而成,故所有戲目,類似者頗多。如演唱者平凡無奇,觀者必日久生厭。但鑫培則不同,每劇均經(jīng)過細(xì)心琢磨,刻意加工,所以他的戲,絕藝獨(dú)多,例如:
“賣馬”之耍锏,普通所耍者,雖然四門斗地位相仿佛,其實都是雙刀套子,但譚所耍為真把式的锏套子。
“翠屏山”的一套“六合刀”,亦是譚獨(dú)家所有的。
“定軍山”,“陽平關(guān)”的幾個大刀下場,斬淵的揉肚子及刀劈,都美妙突出,與眾不同。
“戰(zhàn)太平”一劇原為不被重視的開鑼戲,但經(jīng)過他增添唱做,成為一出出色的靠把戲,尤其被擒時“波龍骨”亦為一絕。
“打棍出箱”的踢鞋以及出箱之鐵板橋絕技,亦為人所熟知。
“碰碑”的卸甲、丟盔,干凈利落,亦為觀眾愛看的一絕。
此外如樊城之射武城黑,南陽關(guān)夫人自盡一場,黃金臺的踢燈籠,盜宗卷的自尋,狀元譜之打陳大官,罵曹之鼓套子,連營寨之撲火,甚至任何戲的細(xì)微末節(jié),都有特別玩意兒而與眾不同的。總之他的唱、做、念、打是到了有美皆備,無善不臻的境地,衡之譚以前及同時之生角,除程長庚為文武昆亂之全材老生外,其余賢如余三勝、張二奎、劉貴慶、華雨亭、王九齡、范四寶、馮柱、王洪貴、張如林、李六、王壽先、薛印軒、王德勝、銅騾子、喜兒、殷德瑞、周春奎、張三元、黃豹、張子久、盧勝奎、張三元、楊月樓、孫菊仙、汪桂芬、賈洪林、賈麗川、李順亭、劉春喜等,或僅具一二專長,或泥古而不化,或非文武兼資,均不能如譚之能集眾長于一身,別開生面,謂之空前,殆不為過。
譚以后之老生,名角雖多,但技藝日趨低下,不足深論矣。
至于他對演出的如何認(rèn)真,如何忠于藝術(shù),以及趣事掌故等,頗多足述處,以后有機(jī)會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