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斯登拐彎抹角地暗示,阿斯吉爾當(dāng)然很清楚答案是什么。此外,他現(xiàn)在問題已經(jīng)夠多了,他想,阿斯吉爾不會想制造更多問題吧。當(dāng)索斯登準(zhǔn)備起身結(jié)束談話時,阿斯吉爾結(jié)結(jié)巴巴地表示,野馬都不能阻止他見碧玉。索斯登認(rèn)為沒什么好再討論的,要求他最好是以很有分寸的方式離開。他開了門,護(hù)送著阿斯吉爾離開書房。
“阿斯吉爾現(xiàn)在要走了?!彼麄兘?jīng)過客廳的時候,索斯登向大家宣布。
到了走廊,兩人幾乎要打起來?!澳氵@個諾德蘭賤民!”阿斯吉爾大吼,“你們這些天殺的農(nóng)民!”索爾醫(yī)生站起來,走出去叫阿斯吉爾放尊重點(diǎn)。阿斯吉爾要他閉嘴,否則他會給他鼻子一拳;沒錯,他做得到的?!翱蓯海姽砣グ?。”他大叫著,他的腳步在一九四三年五月的那個黃昏時分,迅速地沿著卡法維恩的老宅的樓梯重重地往下踏。鳥兒在歌唱,阿斯吉爾無法相信剛才發(fā)生的一切,倉皇中,他忘了他的外套。他回到在哈孔斯街的房間,心中很悲傷,一頭栽到床上。他無法理解,原是如此充滿希望的這一天,竟然變成如此令人心寒。他剛決定要去歡樂馬戲車買醉忘掉悲傷時,克努松寡婦來敲門了。
“我跟你說過,我不讓女孩進(jìn)房間的,不過,因為她是船東斯凡松的女兒,總共,哦,只能五分鐘,阿斯吉爾,然后,她就得離開?!笨伺商P(guān)門,卻停下來,好奇地看了阿斯吉爾一眼:“她說,你忘了你的外套。”
喝完咖啡后,索斯登老爹回到書房,像一頭困在籠子里的獅子來回踱步。碧玉從廚房的門溜出去,手臂下夾著阿斯吉爾的外套。她其實是一路跑到哈孔斯街的,現(xiàn)在,第一次,她站在阿斯吉爾的房間,那個她經(jīng)常在腦海里想象的房間。她必須承認(rèn),她有點(diǎn)失望,很寒磣:一張床、一張書桌、幾個書架和角落里一些看不出是什么的布袋,她立刻好奇起來。“那些布袋里是什么東西?”她問道。
“沒什么?!卑⑺辜獱栒f,走過去擋住她視線,“只是些廢物,一堆老舊的東西?!?/p>
碧玉本想仔細(xì)看一下那些袋子,接著,她想起自己來的目的了。她鄭重地把外套交給他,然后投入他的懷里,碧玉不明白父親是怎么了?!八匠2皇悄菢拥??!彼€說,他的情緒只是一時的,“你等著瞧吧,他一定會回心轉(zhuǎn)意的?!?/p>
“我可沒把握?!卑⑺辜獱栒f。他告訴她,他正考慮離開卑爾根?!澳憧梢愿襾?,”他說,“我們可以一起逃跑?!?/p>
有那么一瞬間,一切似乎就那么簡單?!翱墒牵f實在的,”碧玉回答道,“那怎么可能成真呢?”一個新出爐的工程師,沒有工作,身無分文,畢竟,現(xiàn)在不是太平盛世。英格麗·瑪麗號已被德國擊沉,接下來不知還會發(fā)生什么事呢?
“別擔(dān)心那些事了?!卑⑺辜獱柮媛段⑿φf。再過幾個月,他就要成為有錢人了,可是,碧玉無法解讀他隱諱的暗示,只當(dāng)那是孩子氣的幻想。
阿斯吉爾決定把整件事都跟她說。他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略過一絲喜悅的神情,碧玉卻把它誤解為一種欲念。
“這個床墊,”他很詭秘地低聲說,指著他的床,那下面已漸漸積累了一小筆錢,“可以讓我們忘掉所有的問題?!?/p>
可是,當(dāng)他催促她走過去摸摸床墊,碧玉卻受不了了?!鞍⑺辜獱?!”她嚷道,緊張地望了一眼她的手表。來看他很刺激,可是現(xiàn)在,她必須走了?!拔叶Y拜四跟你見面,好嗎?”她低聲說,“在奧斯卡斯國王街街角,別在屋子前面等。”
可是,阿斯吉爾堅持送她回家。她勉為其難地接受了。一路上,他們大多沉默地走著,阿斯吉爾打消了再多談的念頭,總有一天,他會把來龍去脈都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