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打算道歉然后告別離開的時候,魯伊斯–塔格萊卻問他想去看什么電影,比維亞諾說是伯格曼的一部,在勞塔羅劇院上演。魯伊斯–塔格萊又微笑起來——那種比維亞諾覺得很神秘而在我看來是自得乃至自負的微笑。他道歉,說已經和貝洛尼卡·加門迪亞有約了,而且,他解釋道,他不喜歡伯格曼的電影。那時比維亞諾已經確信在這個房子里有另外一個人了,那人一動不動地躲在門后偷聽他和魯伊斯–塔格萊的談話。他想那應該是貝洛尼卡,否則怎么解釋魯伊斯–塔格萊,通常是如此謹慎的一個人,單單提到了她的名字呢。但是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想象我們的女詩人會做那種事情。貝洛尼卡和安赫利卡·加門迪亞都沒有藏在門后偷聽。那么,是誰呢?比維亞諾直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蛟S在那個時候,他唯一知道的是他想離開,想和魯伊斯–塔格萊說再見,然后再也不回那個赤裸裸、血淋淋的房子里了。這是他的原話。雖然,就像他所描述的,那所房子無法更干凈更整潔了。墻壁雪白,書整整齊齊地擺放在一個金屬書架上,扶手椅上套著南方的那種椅套。在一個木凳子上放著魯伊斯–塔格萊的萊卡相機,就是有一天下午他給詩社里的所有成員照相用的那架相機。廚房,比維亞諾從虛掩的門看進去,也是很正常的樣子,沒有獨自在外生活的學生家里常見的那種堆滿臟盤子和鍋的現(xiàn)象(但魯伊斯–塔格萊不是一個學生)??傊瑳]有什么特別的,除了那聲音,而那聲音也完全有可能是旁邊的公寓弄出來的。據(jù)比維亞諾說,魯伊斯–塔格萊說話的時候給他的感覺是他并不希望他走。他與他聊天恰恰是為了把他留在那兒。這種感覺,沒有任何的客觀依據(jù),卻使我朋友的緊張感達到了——據(jù)他自己說——令人無法忍受的地步。最奇怪的是魯伊斯–塔格萊似乎是在享受著這種情況:他明明注意到了比維亞諾臉色越來越蒼白,汗出得越來越多,而他卻依然說著(關于伯格曼的話題,我猜),笑著。屋里很安靜,魯伊斯–塔格萊的說話聲只是愈發(fā)地加強了這種安靜的氣氛,卻從來沒能打破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