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時她在運輸部航運處當一名文書。通過科德斯特里姆,她認識了康諾利和斯彭德——他們當時是《地平線》雜志的兩位編輯——并在1945年成為他們的編輯秘書。跟萊曼的看法一樣,斯彭德也認為索妮亞熱切地想成為倫敦和巴黎文學與知識分子生活中的一部分——乃至扮演一個主要角色:“她給人的印象是總在奮力超越自身,逃離其社會背景和她在其中受過教育的修道院,進入藝術家和‘天才’的享樂主義天堂,那些人會拯救她”——或者說被她所救。由于康諾利懶惰而且經(jīng)常遲到,就由索妮亞管理《地平線》編輯部,她能干地與投稿者、印刷廠和控制紙張配給的政府官員周旋??抵Z利對索妮亞有過非分之想,但被拒絕。他不喜歡她那種由她說了算的性格,在被拒絕后稱她有同性戀傾向,還有不甚明了的報復男人的渴望?!拔铱傉J為索妮亞是我沒察覺的對頭,”他曾寫道,“沒察覺是因為不曾意識到她同性戀本能的力量……她給我?guī)淼膫Χ嘤诤锰?,她與男性原則為敵,想得到她的憐憫,一定要卑躬屈膝才行?!弊詈笠痪溆吧涞乃坪跏菉W威爾。
索妮亞的幾位好友同意康諾利的意見,即性事令她苦惱不已。黛安娜·威瑟伯說“她跟男人調情、約會,但在所有的表面下,我想她的確對他們有種抗拒感,那是根深蒂固的”。小說家戴維·普蘭特(David Planter)提到索妮亞永遠無法解決她的性問題:“既然她自己覺得性事不重要或者說從未真正重要過——或者說她對之總有恐懼感——但她想象這個世界重視性事,除非性得到滿足,否則會患上性恐懼,她對此感到痛苦,無法忍受誰認為她有性恐懼。”詩人沃爾德馬·漢森(Waldemar Hansen)說得更直白:“她并不濫交,她上床不是為了性——她是個‘操明星的’?!边@么說在索妮亞眼里,調情和性事(如果絕對必要)是讓非常普通、并不出眾的女人在藝術圈生活中占據(jù)重要位置的一種途徑,也許是最有效的。
索妮亞的性格不同尋常地結合了令人愉快和討厭兩種特點。她工作勤勉、熱心腸、有趣、大方——“好人一個”,也很喜歡宣揚她當下喜歡之事。在英語也能表達時,她卻會做作地用法語,還對她一無所知的話題振振有詞地與人辯論(甚至跟物理學家),令人惱火不已。她說一不二,性格急躁,在文學上是個令人瞠目的假內行。跟索妮亞共同編輯了奧威爾作品的伊恩·安格斯(Ian Angus)稱她“深負內疚、焦慮不安,讓她有時不計后果,有自毀傾向。我想她的所有朋友在某一時,都因為她的無禮受過傷害”。
有位作家也描述了索妮亞的外貌、習氣和性格。在巴黎見過她和情人莫里斯·梅洛—龐蒂的美國評論家萊昂內爾·艾貝爾(Lionel Abel)曾寫道:“當她想確保她周圍的人會認真聽她說話時,會夸張地把一頭濃密的金發(fā)猛地甩過肩,然后宣稱:‘問題是……’這種做法屢試不爽?!痹凇栋桓耵敗隹诉d態(tài)度》(Anglo-Saxon Attitude,1956)中,安格斯·威爾遜(Angus Wilson)以她為原型塑造了艾爾維拉·波特韋,她發(fā)表夸張的意見,長著“緊繃的嘴唇,她那雙很是神經(jīng)質的眼睛里有種緊張神色”。在討論英國式道德說教時她曾慨嘆:“那只不過是種英國客廳里玩的游戲,”她一邊用手指絞著頭發(fā)一邊說,“很可怕的是它已經(jīng)進入了我們的文學,摩根·福斯特和那些作家的東西里面全有。”杰拉德(杰拉德·米德爾頓)注意到她話里的內容越含糊,她就越加以強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