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死亡之藝術(shù)(2)

奧威爾傳:冷峻的良心 作者:杰弗里·邁耶斯


別的來訪者也寫下了他們對療養(yǎng)院狀況和對奧威爾的擔心。他的外甥女簡·戴金“非常震驚,真的是。那里似乎很悶、雜亂不堪,不像人們想象的那樣通風好,令人鼓舞”。在沃伯格看來,“它看上去似乎有點像是個位于北極的集中營,而不是一個治愈肺結(jié)核病的地方。”馬爾科姆·馬格里奇在奧威爾在世的最后一年里經(jīng)常去看望他,2月中旬時和安東尼·鮑威爾一起來看望過他,“發(fā)現(xiàn)奧威爾上午身體很好,還是那個值得信任的、可愛的自我主義者。他看上去很瘦,他說他大概從此每年冬天都要在療養(yǎng)院度過……(他)居然能從床下拿出一瓶朗姆酒,我們一起喝了它。我覺得他興致很高,但他說不得不接受的治療有點疼”。兩個月后來看望他的沃伯格卻認為其狀況“令人震驚”,認為康復機會只有一半。由于擔心他的作家性命有虞,沃伯格加快了此書的出版,奧威爾在療養(yǎng)院看了校樣。

奧威爾的信件并未透露多少情況,到最后,當他病得很厲害也很虛弱時,那些信件變得很拖沓??墒且驗樗鼈円院唵蔚挠迷~記錄了將至的死亡,讀來十分感人。杰辛莎·巴迪克姆以前從未回復過他在緬甸的寂寞中寫的信,較晚才知道她的兒時朋友已是一位著名作家。她給他寫過信(但未去療養(yǎng)院看望過他)。在回信中,他悲傷地回顧了延續(xù)了很長時間的病:“我一直患有這種令人沮喪的?。ǚ谓Y(jié)核),1947年秋天以來病得很厲害,可是當然我一輩子都沒能擺脫它。實際上,我想在我很小時它就首次發(fā)作過……我現(xiàn)在只能閱讀和玩填詞游戲?!?/p>

他開始了注射鏈霉素的第二個療程,但首次注射就引起了很嚴重的后果,以致他不得不放棄這種可能挽救他生命的唯一一種藥物。他從來不是個愛抱怨的人,總說他被照顧得很好。但那里的醫(yī)療檢查跟食物和居住條件同樣不足,醫(yī)生似乎并不出色,對他的病只是敷衍治療。他住進三周后,連主治醫(yī)生的面還沒見過,而那位醫(yī)生的助手從來連聽診器也不用,只是每天早晨來查房,問問他感覺怎么樣,然后很快就繼續(xù)查別的房。他的狀況未能穩(wěn)步變好,到3月底,他大量吐起血來。到5月,他“病得極重”,令沃伯格擔憂的是他承認道:“我發(fā)燒發(fā)得沒力氣去透視室坐在屏幕前。拍完照片后,我的擔心沒多少疑問,它會顯示兩側(cè)肺都惡化得很厲害?!?/p>

奧威爾對理查德仍極為關(guān)心,那是他堅持活下去的最重要的理由之一。阿芙利爾在朱拉島上照看他,比爾·鄧恩負責農(nóng)場,如果奧威爾去世,她就是理查德的監(jiān)護人。他自豪地告訴杰辛莎當時已將近五歲的理查德盡管“還不會寫字,講話也很遲,但是像我以前一樣很喜歡釣魚,也喜歡在農(nóng)場上干活,能幫很多忙,對機械很感興趣”。理查德在克蘭漢姆附近待過一個月,并在1950年1月被最后一次從朱拉島帶來看望了奧威爾。但不得不讓他與奧威爾保持一臂距離,奧威爾不能摟抱他,他一直問奧威爾:“你傷著哪兒了?”萊蒂斯·庫珀記得奧威爾具有傳染性,自然“很害怕讓理查德靠近他,他會伸手把他推開——而喬治做得很生硬,因為其舉動中本來就有生硬特點。他也不讓那個孩子坐在他膝上”。理查德還太年幼,自然不能理解奧威爾的行為,當時的他一直不知道他父親有多么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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