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妻子的手突然停了下來，坐得定定的。

“那么，你選的到底是哪條線路？”遠足男問。

哈羅德解釋自己其實是走到哪兒算哪兒，但整體上來說是在往北走，會經(jīng)過?？速愄亍退?，或許還有斯特勞德。“就順著馬路走，因為這段路我只開車走過，其他路線我都不認識。”看到年輕女侍應(yīng)端著咖啡回來，他松了一口氣。她說給他加了雙份的奶泡。

遠足男又開口：“他們把科茨沃爾德丘陵那條線說的太好了。我寧愿走奧法堤或黑山那條線?！?/p>

“但我想去科茨沃爾德，”他妻子說，“我喜歡那里的茶館。那兒的石頭跟蜂蜜一個顏色，可好看了。那里的人也很好，”她一邊研究著桌子，雙手把一張餐巾紙折成小小的三角形，“很有禮貌?！?/p>

“她是簡?奧斯丁迷”，遠足男說，“所有奧斯丁小說改編的電影她都看過。但我是個大老爺們，你明白吧?！?/p>

哈羅德點著頭，壓根不知道那人說的是什么。他從來不屬于莫琳說的“大男人”類型，也不喜歡跟納比爾或釀酒廠那些家伙混。有時連他自己都驚異怎么受夠了酒精之苦的自己會在一個釀酒廠里做那么多年。或許人就是這樣，越害怕什么，就越被什么吸引。

“你的帳篷呢？”遠足男問。

“我在路上的小旅館住?！?/p>

“多好啊，”旁邊的女人羨慕地說。

哈羅德笑笑，回到桌面寫到一半的明信片上。又想了一陣在伊斯特本度過的假期，莫琳會為旅程準(zhǔn)備一些三明治，每次門還沒開，他們就早早到了。哈羅德一直很喜歡這樣的夏天，莫琳卻告訴他戴維形容“生活到了低谷就會像伊斯特本那悶死人的夏天一樣”。他們當(dāng)然已經(jīng)好久沒去伊斯特本了，但哈羅德相信莫琳一定搞錯了，戴維在度假營里還認識了幾個好朋友呢。還有贏了跳舞比賽那天。那天他肯定是開心的。

“悶死人。”莫琳說這幾個字的時候語氣特別重，好像很不滿意這幾個字似的。

旁邊的夫妻又吵起來，打斷了哈羅德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