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和巧合之間只是一線之隔。孩子的激情也許會帶來終生的癡迷,也許只是暫時的興趣。雖然這種激情并不比其他情感強烈,但事后再來看,人們常常會把它視為一種預兆。對科尼而言,一場比賽似乎就決定了他的終生。他后來回憶,當時自己僅有 6歲,與鄰家小孩的奴隸騎馬破浪而行,一決高低。如果不是他的競爭對手幾十年后向公眾證實這個故事的真實性,也許大家會認為它荒謬可笑。但真正的重點在于,科尼對自己幼年時期最早的回憶就是競爭和勝利,他正是從此開始樹立起個人形象。
如果一個家里有幾個孩子,那么愛好競爭也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當然,他從來都不乏信心。手長腿長的他有著濃密的淺茶色頭發(fā)、豐滿的嘴唇、強勁有力的下巴、高高的前額和一雙敏銳的眼睛,尖尖的長鼻子就像是船頭。擅長游泳的他很快就長得身材高大,體格健壯,能干很多活兒。
農場生活常常會讓孩童和成人之間的那條界限變得模糊不清??颇岬纳钪杏械闹皇枪ぷ骱拓熑巍z地和擠奶、打樁和鏟土。當然,他的生活中還有教堂,摩拉維亞教派的教堂。范德比爾特家族數代以前就已經脫離了荷蘭歸正會,改變了宗教信仰,并一直延續(xù)下來。但布道和圣歌并沒有在科尼身上留下印記。他曾上過學,但據說只有短短的三個月時間。而在科尼的記憶里,那是一段痛苦的經歷,完全是死記硬背、練習和懲罰。他雖然掌握了閱讀技能,但卻始終對英文的書寫習慣不屑一顧。他 20歲出頭時書寫用的是蘸水筆,到現在墨跡已經褪去,紙張也已經發(fā)黃破碎。在現存不多的信函中,他對書寫的“創(chuàng)新”達到了令人擔憂的程度。 “see”(看)被寫成 “sea”(海洋)甚至是“ se”,而且全文都是如此; “know”(知道)也變成了“ no”(不);“wrote”(寫過)則被寫成了“ roat”。他的隨心所欲與同一時代其他人的措辭嚴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盡管那些人同樣未接受過太多教育。
事實上,科尼完全按照發(fā)音來拼寫,因此人們可以根據他的說話方式進行推斷。他說話時的一些怪癖并不會太讓人感到驚奇。例如,他會用“正回到家中”來指已經到家;談到他人被禁止干某事時,他也不會使用被動語氣。在科尼的談話中會出現一些現在看來不同尋?;蛳б丫玫陌l(fā)音,例如用“ ginerally”替代“ generally”,用“ air”替代“ are”,用“ wair”替代“ were”;他也常常用“ git”替代“ get”,用“ sence”替代“since”。他從來不會用 “remember”(回憶)這個詞語,而是用 “recollect”(想起)取而代之。而且同紐約灣周邊的許多人一樣,他會在以 ing結尾的動詞前加上“ a”,比如說“ Mr. Jones is agoing to Albany”。
11歲時,哥哥雅各布夭折了。在后來的歲月里,科尼和研究他的編年史作者幾乎從未提到過這件事,但這確確實實影響了這個小男孩的一生。這個家庭早就已經失去了一個孩子,就是科尼的妹妹菲比,她很小時就夭折了;而雅各布離開時已經是青少年,毫無疑問,當時他已經是父親最得力的助手,幫助父親進行經營,協助父親實現自己的野心。哥哥的過世給科尼帶來了心理上的傷痛,也讓他一下子從次子變?yōu)榧依锏拈L子。這也難怪他會早早地離開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