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爾克在1951年獲得了哈佛的碩士學位,然后拿了扶輪社獎學金到倫敦政治經濟學院繼續(xù)學習,撰寫博士學位論文。保羅花了大量時間周游歐洲?!拔艺伊藗€女朋友,忙著談戀愛而疏于作研究。待論文截止日期臨近,我發(fā)現再沒有像當年格雷厄姆教授那樣的恩師來幫我了。到如今我都后悔沒能完成博士學業(yè)。我也讓父親失望了,他還保存著當年家鄉(xiāng)媒體報道我獲得獎學金消息的剪報。他是扶輪社成員中的活躍分子,而我卻浪費了這個寶貴的機會?!保?2]
像父親一樣,沃爾克選擇在公共部門工作來擺脫內心的歉疚。老沃爾克幫忙把兒子介紹到紐約聯邦儲備銀行參加面試。美國央行系統由位于華盛頓特區(qū)的聯邦儲備理事會領導,而紐聯儲是美國央行系統內12個地區(qū)性聯邦儲備銀行中最為重要的一個。紐聯儲那棟堡壘似的建筑坐落在紐約曼哈頓下城,它是聯儲體系的觀察哨所,與紐約證券交易所僅有兩個街區(qū)之隔,且步行就可以拜訪眾多的政府債券交易商,這些交易商負責每天與美聯儲進行證券買賣。
紐聯儲研究部副主任羅伯特·盧薩在1952年聘用沃爾克做經濟學家,且成為沃爾克的思想塑造者。盧薩讓沃爾克幫助編輯制作了一本名為《美聯儲在貨幣和政府債券市場上的交易操作》的紅皮小冊子(長達107頁)。這本小冊子指導了一代政策制定者學習了解央行策略。[23]國會經濟聯合委員會主席、來自伊利諾伊州的參議員保羅·道格拉斯曾把盧薩描述為“差不多是貨幣市場關于政府債券運作方面的最高權威”。[24]當1954年從紐聯儲研究部轉到公開市場交易臺,代表聯儲從事債券買賣時,盧薩就已經成為專家了。
盧薩轉行到聯儲實務部門的舉動是前所未有的。經濟學家都被認為過于理性而不適合于憑本能行事的交易崗位。在20世紀50年代中期,交易與研究是分離的,且比會計高不到一個檔次。盧薩還打破慣例,讓只有27歲的沃爾克到交易室工作,當然開始時是作為觀察員去學習業(yè)務。這一經歷將沃爾克的理論訓練和實踐經驗完美結合,改變了他一生的職業(yè)軌跡。如果說當年是奧斯卡·莫根施特恩讓保羅相信數據固然重要但被差錯困擾,那么羅伯特·盧薩則給了他機會把華爾街心臟地帶的數據放到顯微鏡下仔細琢磨。
進入紐聯儲的交易室,沃爾克發(fā)現了一個新世界。跟以計算機終端和花花綠綠的電子顯示屏為特點的現代交易設備相比,1955年的機器帶有當年黑白電影制作的粗糙印記。一張U形桌擺滿了為每位交易員安置的電話接口,在U形桌開口一端對著的墻上,掛著一面碩大的黑板,上面記錄著相關統計信息,就像早期棒球比賽的計分板。在研究部看到的政府債券價格,不過是印在紙上的印刷字體,而在這里則通過與華爾街債券交易商的電話交流,成為沃爾克大腦中躍動的旋律。關于買賣的一系列速記符號,使交易員之間的對話聽起來簡直像天方夜譚。只有訓練有素的耳朵才能解讀出“出價9,報價10,100對100”這句話的含義。但是沃爾克學得很快,并陶醉于細節(jié)當中,感到自己好像被引領加入了一個神秘的兄弟會組織。[25]
每個星期三,商業(yè)銀行都需要滿足聯儲的法定存款準備金要求。此時,沃爾克將為準備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的周報忙到后半夜。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是央行的決策機構,包括由總統任命的聯儲理事會的7位理事,再加上在12個地區(qū)儲備銀行中以輪值方式確定的5家銀行的行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