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可指出,除了對自己的目標和價值觀能夠完全控制之外,我們還能夠完全控制我們的品質(zhì)。他說,我們是唯一能夠阻止自己獲得善良和誠實的人。例如,我們完全有能力阻止邪惡和貪心在我們的靈魂中找到歇腳之地。如果我們愚笨,我們可能沒有能力成為一個學者,但是并沒有什么能阻止我們培養(yǎng)其他一些品質(zhì),包括真誠、尊嚴、勤勞和節(jié)制;也沒有什么能夠阻止我們采取措施,去抑制傲慢,去超越快樂和痛苦,去放棄追求名聲,以及控制我們的脾氣。更有甚者,停止抱怨,變得體貼和坦誠,言談舉止溫和,做事有“自制”都是我們可以做到的。馬可觀察到,這些品質(zhì)立刻就能成為我們的——如果我們選擇它們的話。
現(xiàn)在,讓我們把注意力轉(zhuǎn)向控制的三分法的第二個分支,也就是轉(zhuǎn)向我們一點也不能控制的事物,比如明天太陽是否會升起。如果花時間和精力去關注這樣的事物,顯然是愚蠢的。因為完全不能夠控制所談的事物,我們花費的時間和精力對事情的結(jié)果不會有任何作用。正如馬可所觀察的那樣,“任何無意義的事情都是不值得做的?!?/p>
這把我們帶到了控制的三分法的第三個分支:我們能夠控制一些但又不能完全控制的事物。例如,考慮一下贏得網(wǎng)球比賽的情況。正像我們已經(jīng)看到的那樣,雖然不能確信自己會贏得比賽,但是我們可以通過行動,寄希望去影響結(jié)果。我們想問的問題是,一個斯多葛主義的踐行者還會關注網(wǎng)球嗎?特別是他應不應該花時間和精力,去試圖贏得比賽?
我們可能會認為他不應該。因為斯多葛主義者也不能完全控制網(wǎng)球比賽的結(jié)果,他總會有輸球的可能性;如果輸了,他就會煩惱,他的安寧就會遭到攪擾。所以對于一個斯多葛主義者來說,更安全的做法似乎應該是避免打網(wǎng)球。采用類似的推理,如果他珍視他的安寧,似乎就不應該寄希望于他的妻子愛他;因為總有這樣的可能性,那就是無論他做什么,他的妻子都不愛他,這樣他就會感到心碎。同樣,他也不應該寄希望于他的老板給他加薪;因為依然有這樣的可能性,那就是無論他做什么,她都不會給他加薪,而他就會感到失望。的確,如果把這種想法進一步推展,斯多葛主義者甚至都不應該請他的妻子嫁給他或者請他的老板雇傭他,因為他們都有可能拒絕他的要求。
換句話說,人們可以得出結(jié)論,說斯多葛主義者會拒絕關注他們能夠控制一些但又不能完全控制的事物。但是由于日常生活中的大多數(shù)事物都是我們能夠控制一些但又不能完全控制的事物,結(jié)論就是斯多葛主義者對生活中的許多方面都不會關注。他們會成為消極、孤僻的落后分子??刹皇菃??他們會成為一幫連早晨爬起來都感覺困難的意志消沉者。
但是,在進行這樣的爭論之前,我們應該記得,斯多葛主義者并不是被動和孤僻的。相反,他們積極地參與日常生活。從這點出發(fā),我們將得出以下兩個結(jié)論當中的一個:要么斯多葛主義者是不依照他們的原則行事的偽君子,要么就是在前面的論述中,某種程度上我們誤解了斯多葛主義的原則?,F(xiàn)在,我要就第二個可能性進行論證。要記住,在我們能夠完全控制的事物當中,有我們?yōu)樽约涸O定的目標。我認為,當一個斯多葛主義者關注他能夠控制一些但又不能完全控制的事物比如一場網(wǎng)球比賽時,他為自己制定目標時會是非常小心的。特別地,他會為自己設定內(nèi)在目標而不是外在目標。因此,他打網(wǎng)球的目標將不是贏得一場比賽(這是某種他自身以外的事物,對此他只有部分的控制),而是在比賽中盡己所能地發(fā)揮實力(這是某種內(nèi)在的東西,對此他是完全能夠控制的)。選擇這個目標,如果輸?shù)舯荣惖脑?,他就可以免于挫敗和失望:因為贏得比賽并不是他的目標,所以只要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他就不會達不到目標。他的安寧不會被打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