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獨自走過煤氣燈下寂靜的走廊,去往豪斯頓的房間。這時才突然感到驚奇,奇怪自己怎么就突然決定了要對埃格蒙特下手。當時只是為了找一個聳人聽聞的信息轉移酒店職員的注意力,所以她才肆意發(fā)泄怒火,語帶威脅。所有的詞兒都是自己蹦出來的,甚至根本就不用動什么腦筋。這讓她自己也感到困惑,甚至恐懼。她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那個負心的男人。
她可以想象埃格蒙特接到電報之后臉上那份恐怖的表情。那張臉她記得很清楚,總是寫滿了暴發(fā)戶的虛榮,總是一副偽善的嘴臉,特別善于找理由道歉,或者裝作義正詞嚴,他善于哀告、乞求、痛哭流涕,卻沒有什么壞事干不出來,他就是個十足的渾蛋。
而現(xiàn)在,她卻被米克·拉德利指使要去偷東西。如果她聰明的話,就應該馬上離開格蘭德酒店,消失在倫敦城里,再也不要見到拉德利。她不應該讓那個學徒誓言捆住自己。違背誓言是一件可怕的事,但并不比她所犯過的其他錯誤更嚴重,但不知道為什么,她還是走到了這里。她在任由米克左右自己的命運。
她停在那扇門前,左右看看空無一人的樓道,手指間握著那把偷來的鑰匙。她為什么要來做這件事?就因為米克是個強人,而她是個弱者嗎?就因為米克比她知道更多秘密嗎?這是第一次,西比爾突然意識到,她可能真的愛上了米克。也許她真的愛著米克,如果這是真的,很多事情就都容易解釋了。這簡直是一種安慰。如果她已經墜入愛河,那么就有理由破釜沉舟,鋌而走險,憑著一時的沖動做事。而且,如果她真的愛著拉德利,就意味著終于有一件事米克不知道,她卻知道,這是屬于她一個人的秘密。
西比爾緊張地迅速打開那扇門。她閃身進去,馬上又把門關上,倚著門站在黑暗中。
她感覺到有盞燈,就在房間里的某個地方,她可以聞到燒焦的燈芯味道。在對面那堵墻上,現(xiàn)在隱約可以看清一個臨街的方形窗戶輪廓,窗簾緊閉,四周各透進一線黯淡的燈光。她伸開兩手摸索著走進房間,她觸到一臺辦公桌光滑的臺面,并且看到那上面油燈燈罩反射的微光。她拿起燈輕輕晃了一下,聽出里面還有燈油?,F(xiàn)在只要找到火柴就行了。
她摸著找辦公桌抽屜。不知為什么,抽屜都已經被打開了。她在各個抽屜里翻騰,有文具,這沒用。還有人把墨水瓶碰翻在某個抽屜里了,她可以聞到那股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