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僅在中國,還是印度、西南亞,還是希臘半島,當(dāng)時偉大的思想家面臨的問題是類似的,都在尋找救世之“道”,都在試圖變“天下無道”為“天下有道”。比如說,正是憂心于當(dāng)時雅典腐敗的政治和不存在任何明確的生活準(zhǔn)則,蘇格拉底才試圖用“一問一答”的對話方式發(fā)現(xiàn)絕對真理、絕對善或絕對美的觀念,為個人行為提供永久的指導(dǎo)。柏拉圖的目標(biāo)是要實行一個既能維持貴族特權(quán),又能為貧苦階級接受的“和諧社會”,他為此提出了由四個等級組成的“理想國”。亞里士多德作為一個百科全書式的學(xué)者,試圖尋找自然界和人類生活各個方面的秩序。
軸心時代不同的圣賢給出了不同的“道”,但就指導(dǎo)人類生活的基本準(zhǔn)則而言,他們的“道”有許多共同之處。過去我們習(xí)慣于談?wù)摉|西方古典思想的差異,這種差異確實存在,但現(xiàn)在看來,這種差異被大大夸大了。事實上,中國諸子百家之間的差異可能并不小于東西方之間的差異。比如說,儒家理想國與道家理想國之間的差異絕不比儒家理想國與柏拉圖理想國之間的差異??;古希臘詭辯家與中國道家的共同之處遠大于儒家與道家的共同之處;墨子與耶穌之間的差異未必比墨子與孟子之間的差異大。或許,不同學(xué)派之間的最大差異是有沒有上帝和天國。還有一種流行的觀點是,西方古典思想家擁護民主,而中國古典思想家擁護專制。事實上,古希臘對軸心時代思想真正的貢獻不是來自對民主的贊揚,而是來自對民主制度的批評,蘇格拉底、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三位賢圣都是民主制度的堅決反對者。
2.2 人類的行為準(zhǔn)則
那么,軸心時代杰出的制度企業(yè)家給出的人類行為應(yīng)遵守的共同價值規(guī)范有哪些呢?我總結(jié)為以下五點:
(1) 以人為本 軸心時代的絕大部分思想家都認為,人是所有生物中最高貴的,人類是萬物之主,只有人是理性動物,社會秩序的目的就是人的幸福。亞里士多德為所有生靈設(shè)立了等級,人在擁有“機械性生長”以及感覺能力的同時,還有理性,因此人類的靈魂比動物和植物都優(yōu)越??鬃拥膶W(xué)術(shù)完全以人為中心,“仁者,人也”(《中庸》),“人,天地之性(生)最貴者也”(《說文》)。荀子指出:“人有氣,有生,有知,亦有義,故最為天下貴也?!蹦腋且匀藶楸?,主張兼愛,人人天生平等。耶穌認為,上帝按照自己的愿望創(chuàng)造了人,對人情有獨鐘,賦予人理性;上帝的愛包容全人類,而非個別的小團體。佛教講愛適用于一切生靈,但出于輪回轉(zhuǎn)世的目的,也把人列為最高級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