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醫(yī)院走廊顯得有些過于安靜,我的胃不由得一陣收縮:消毒劑的氣味灌滿了我的鼻子、嘴和肺,令人呼吸困難——也許是“來蘇水”消毒劑混了一些漂白劑。凱特聽上去好像有所隱瞞,戴爾剛剛欲言又止……門后等著我的究竟是什么?
這時我聽見身后傳來戴爾的腳步聲,便急匆匆地進了門,差點兒一頭撞上一位黑發(fā)的美貌護士——她正一邊低頭對著一塊寫字板皺眉,一邊向房間中央的圓形工作臺走去。
“我是邁克爾?鄧希爾的妻子?!蔽议_口道。
“喔!”護士差點兒沒有拿穩(wěn)手里的寫字板。她飛快地把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這種情形我倒是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許多女人會仔仔細細地端詳我,好瞧一瞧像邁克爾這樣的男人會娶一個什么樣的女人,畢竟邁克爾大可以娶到十分出色的太太。我立刻自覺地吸了一口氣、挺直了腰,耳邊回蕩起了形象顧問的聲音(雇用形象顧問的那陣子,我正處在缺乏安全感的時期):一根繩正扯著你的頭頂往天花板上拉呢!你感覺到了嗎,寶貝兒?伸直身體,伸直!那位古銅肌膚、身材纖瘦的形象顧問堪稱自家品牌的完美代言人,她逼得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急匆匆地奔向冰箱里秘藏的“莎莉”牌零食。自從離開西弗吉尼亞州以來,我已經(jīng)成功地穿上了小一號的衣服,肌膚上的古銅色也深了幾分,不過我絕非“花瓶”或“金絲雀”。絕對不是。在我最美好的時光里,娶了我這樣的太太也算不上是一件頂級光鮮的事情。
“鄧希爾先生在那個房間里,但如果你想先跟心臟科主任談一談,我可以給他打個電話?!边@間屋子周圍環(huán)繞著一個個小房間,護士說著指向其中一間。透過一堵玻璃墻,我可以看見邁克爾躺在一張窄窄的輕便床上,身上蓋著一條白床單,四周環(huán)繞著幾臺笨重的灰色機器。
有什么地方不對勁兒。我的心中頓時涌起一陣慌亂,隨后悟出了原因:我只是不習慣見到躺著的邁克爾。
我得定定神,不然的話說不定會躺到那張床上陪著邁克爾,再說我身上也沒有穿漂亮內(nèi)衣——一代又一代的媽媽早已教導了女孩們,跟男人同床共枕的時候要穿上一套漂亮內(nèi)衣。我倒是穿了一件束腹緊身衣。當然,這種品牌有個挺可愛的名稱“Spanx”,顏色也挺有趣,代言該品牌廣告的女郎長得既纖瘦又活潑,但我不會上它的當。要是某樣東西非要這樣死死勒住我不放的話,那它要么是一條餓得不得了的巨蟒,要么便是一件這樣的束腹緊身衣,這種緊身衣對莎莉蛋糕帶來的贅肉毫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