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2年,霍爾斯特德出生于一位富裕的紐約服裝商人家庭。從安多佛(Andover)的菲利普斯高中(Phillips Academy)畢業(yè)后,他考入耶魯學院(Yale College)。在大學,吸引任課教師和導師關注的,是他的運動能力,而非學術成績。他之所以進入外科領域,根本就是一種巧合。進入醫(yī)學院,并不是因為他非常想做一名外科醫(yī)生,而是因為他無法想象自己繼承父業(yè)去做一名商人。1874年,他被哥倫比亞大學醫(yī)學院(College of Physicians and Surgeons at Columbia)錄取后,立即迷上了解剖學。這一興趣就像他日后許多其他的興趣一樣(包括純種犬和馬、上漿的桌布、亞麻襯衣、巴黎的皮鞋,還有完美的手術縫合),很快就成為一種令他迷醉的追求。他大口咀嚼著整本解剖學課本上的知識,書本讀完,他就將自己近乎貪婪的求知欲投向真實的病人。
70年代中期,霍爾斯特德通過資格考試,進入擠滿了外科病人的紐約市屬貝爾維尤(Bellevue)醫(yī)院,成為一名外科實習醫(yī)生。他穿梭幾英里遠的紐約市區(qū),奔波于貝爾維尤醫(yī)院和哥倫比亞大學之間,時間都花在了醫(yī)學院和外科診室。可想而知,臨近醫(yī)學院畢業(yè),他已經精神崩潰。在布洛克島休養(yǎng)了幾周后,他重振精神,以飽滿的精力和熱情繼續(xù)自己的研究。他用英勇的奧利匹克式精神,拼命努力達到生理極限,隨之而來又是幾近崩潰的狀態(tài)。這種模式,幾乎成為了霍爾斯特德面對任何挑戰(zhàn)的解決方式。他在進行外科手術、外科教育以及癌癥研究時,也留下了相同的獨特印記。
霍爾斯特德進入外科的時候,正值該領域歷史發(fā)展的過渡時代。放血、拔罐、瀝濾和催泄,是當時的普遍療法。19世紀50年代年代,一位因術后感染而抽搐、發(fā)燒的婦女接受了甚至比當初手術更野蠻的治療。她的外科醫(yī)生洋洋得意地寫道:“我給她的雙臂各開了一個大口,并且切開了她的兩條顳動脈,讓血液同時從這些切口盡情流出,直到她出現(xiàn)抽搐才停止。”另一位醫(yī)生,在給一位肺癌患者開處方時寫道:“少量放血能帶來暫時的緩解,當然,這個手法不能經常重復?!痹谪悹柧S尤醫(yī)院,“實習醫(yī)生們”提著 “膿液桶”在過道里奔走,桶里病人的膿液也隨著濺灑出來;用羊腸線制成的手術縫合線用唾液捻抹后,掛在傷口處直接暴露在空氣中;外科醫(yī)生把手術刀插在口袋里,到處晃來晃去;若是有工具掉到粘著血污的地板上,就撿起來撣撣灰,再塞回口袋,或者就插進手術臺上病人的體內。
1877年10月,霍爾斯特德暫時拋下這個充滿了清潔用品、放血器、膿液桶和庸醫(yī)的可怕醫(yī)療世界,前往歐洲游歷。他參觀了倫敦、巴黎、柏林、維也納和萊比錫的診所,美國的年輕外科醫(yī)生通常被派往這些地方,學習精湛的歐洲手術技巧。機緣巧合的是,霍爾斯特德在歐洲時,癌癥的外科手術正破繭而出,剛剛起步。在巴洛克風格的維也納綜合醫(yī)院的外科演示廳內,特奧多爾·比爾羅特正在向他的學生教授胃部解剖的新技能(比爾羅特告訴學生,這離完全切除癌癥僅剩“大膽的一步”了)。在離維也納幾百英里的哈雷(Halle),德國外科醫(yī)生理查德·馮·??寺≧ichard von Volkmann)也正致力于研究乳腺癌手術技能?;魻査固氐乱姷疆敃r歐洲外科手術的大師們,包括曾完成肝臟精細解構的漢斯·布加(Hans Chiari)和曾追隨比爾羅特共同參與甲狀腺精細解剖研究的安東·沃弗爾(Anton Wolfl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