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他們在服咖啡因藥片。和維生素片一樣，一天吃一片——心照不宣，大言不慚。

他們在曼哈頓上大學(xué)，家住布魯克林。這地方的天陰霾不清，就像一只滴血蘑菇；污染物從各種物體——汽車、建筑、路面上升騰起來，人們?nèi)缟砼R惡臭沖天的海市蜃樓。

加勒特常瞥見黑乎乎的東西從猩紅色的天空中嘶嘶劃過。他懷疑未來就在眼前。就在眼前，還是正在臨近？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的世界末日題材電影他全看過，此處，末日預(yù)兆處處可見：流浪漢醒來后四處游蕩；商務(wù)人士從早到晚坐在公園里，直到深夜才離去（為什么會這樣？）；人們關(guān)心如何逃命——經(jīng)常有人說逃去加州、夏威夷或佛羅里達；科技發(fā)展停滯不前，他們承諾過的發(fā)明——水下房屋、飛翔汽車、月球上的穹頂之城、幫你洗頭并會說寬心話的機器人全沒出現(xiàn)，或許永遠都不會出現(xiàn)。他們騙人?？傆腥巳鲋e。

日常生活場景頻頻在加勒特夢中出現(xiàn)，正因為它們毫無寓意，反倒讓人感到不祥，仿佛災(zāi)難將馬上降臨。有一次，加勒特夢到自己洗澡：他涂完香皂，不小心將它掉到地上，他撿起香皂放到洗發(fā)水瓶旁，看到瓶子上寫著“飄柔”。

“我打算歇一年?！笨他惤z蒂說。因為修了暑期課程，加上高中預(yù)修的學(xué)分，她提前一年畢業(yè)了?！拔蚁肜眠@段時間搞清自己到底是誰。我不是什么籃球明星。我不是珍妮·古道爾①。我也不是瑪麗斯·圖爾特·馬斯特②?！?/p>

①珍妮·古道爾（1934— ），英國動物學(xué)家，致力于野生動物的研究和保護工作。

②瑪麗斯·圖爾特·馬斯特（1966— ），美國著名女演員，代表作有《油炸綠蕃茄》和《玫瑰花床》。

周五早晨，兩個人躺在床上。

“我一直以為那只黑猩猩叫珍妮·古道爾?！奔永仗卣f，“我搞錯了，珍妮·古道爾是那個金發(fā)女人的名字?！?/p>

今天，加勒特要去聽一堂心理學(xué)講座。他們約好下了課四點鐘在熟食店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