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音響商店初創(chuàng)的歲月，它們把因遲還錄像帶而交付的費用看作是罰金。如果我遲還了錄像帶，營業(yè)員就會表現(xiàn)出一種特別的態(tài)度。好像我遲還3天電影錄像帶，就是在做一件不道德的事情似的。我認為這種態(tài)度有點錯位。一個商業(yè)性音響商店畢竟不是公共圖書館。對于那些沒有按時歸還圖書的人，公共圖書館所科處的不是費用，而是罰金。這是因為公共圖書館的目的就是要在一個共同體中組織人們免費分享書籍。所以，當我悄悄地把已過借閱期的書還給圖書館的時候，理應感到內(nèi)疚。

但音響商店做的是生意，其目的就是通過出租錄像帶賺錢。所以，如果我沒有按時歸還電影錄像帶并付費多借了幾天，那么我應當被看成是一個較好的消費者，而不是一個較差的消費者?；蛘?，我理應這么想。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方面的規(guī)范也發(fā)生了變化?，F(xiàn)在，音響商店似乎已不再把逾期不還而繳納的錢看成是一種罰金，而是看成一種費用。

中國的獨生子女政策

在通常情況下，道德要求會更高些。讓我們來看看人們就罰金和費用之間偶爾出現(xiàn)的模糊界限展開的爭論：在中國，因違反政府獨生子女政策而被科處的罰款，在富裕的人眼中越來越被看作是生育第二個孩子所要支付的一筆費用。這項為了減緩中國人口增長速度而在30多年前就已經(jīng)實施的政策，使得城市中的大多數(shù)夫妻只能生育一個孩子。（如果農(nóng)村家庭第一胎生育的是女孩，則被允許生第二胎。）罰款金額因地而異，但在大城市中，罰金已高達20萬元人民幣（約合3.1萬美元）；這對于工薪階層來講是一筆很大的數(shù)額，但對于富裕的企業(yè)家、體育明星和社會名流來講則是微不足道的。來自中國新聞媒體的一則報道指出，廣州的一位孕婦和她的丈夫“趾高氣揚地”步入當?shù)氐挠媱澤k公室，把一沓錢扔在桌子上說：“這是20萬。我們要照顧我們還未出生的孩子，請不要再來打擾我們?！?/p>

計劃生育官員試圖通過以下做法來重申此項舉措的懲罰性質(zhì)：增加富裕超生者的罰金，公開譴責違反獨生子女政策的社會名流并禁止他們上電視，以及不讓超生的企業(yè)老總得到政府的合同。中國人民大學社會學教授翟振武解釋說：“對于富人來講，罰金是微不足道的。政府必須在真正可以打疼他們的地方——如名譽、聲望和社會地位等方面——更重地打擊他們。”

政府當局把罰金看成一種刑罰，并希望它還能產(chǎn)生一種恥辱感。它們不想把它變成一種費用。這主要不是因為它們擔心富裕的家庭會生育太多的孩子。富裕超生者的數(shù)量相對來講是很小的。問題的關(guān)鍵乃是構(gòu)成獨生子女政策之基礎(chǔ)的規(guī)范。如果這里的罰金只是一種費用的話，那么國家就會陷于一種尷尬的交易之中，因為它在向那些有能力和有意愿支付超生費用的人出售超生權(q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