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塞米永繼續(xù)說，“呼喊聲越來越響。黨內(nèi)的老大們只有一個人注意到一個臉色郁郁的家伙孤零零地獨自站著，也沒有加入到呼喊的隊伍中去?？蓱z的家伙，他想，竟然這樣與世界隔離。他朝這個男人走過去，問道，‘請告訴我，同志，你剛才為什么沒有和其他人一起呼喊我們敬愛的領(lǐng)袖的指示呀？’‘哦，那件事呀，’那個男人說，‘我只是在這里工作而已，我又沒有神經(jīng)不正常?！?/p>

外面那輛車子的前燈突然打開，在坑洼不平的街上灑下燈光，伴隨著低沉的轟鳴轎車駛離了。夜色的濃重使得閃爍的燭光在窗戶上綻放得更加明亮?？帐幍姆块g另一邊，達申科的兒媳一邊看書一邊打瞌睡。

“再來一杯？”塞米永問達申科。

“不了，謝謝你，不用了?！钡曛骺瓷先ビ悬c震驚?！笆恪！?/p>

他走了之后塞米永拿起伏特加，就著燭光看它的標簽?！罢娴氖窃阃噶??！彼届o地說，然后給自己又倒了一杯。

他們在安靜中吃完了東西。后來在門口的時候，達申科把帽子遞給了他們?！跋壬鷤冋垺！彼砬槟氐卣f道。達申科那趴在小桌子上的兒媳婦猛的一下醒了，然后睡眼惺忪地站了起來，一張接一張桌子地把蠟燭吹滅。

外面溫暖的空氣里有一種濕煤渣的味道，好像剛剛下過雨一樣。天空中最后一絲光線消失了。他們拐回到小巷里，從馬廄的圍欄旁走過?！八锌赡軙姘l(fā)你的?！迸辆S爾終于開口說道。

“然后就失去了他最忠實的顧客？”

“只需要一個電話或者一封信。你也看到了他臉上的表情，塞米永。”

他們走到了大街上。月光灑了下來，照亮了半掩在陰影里的報亭上面褪色的海報。都是些電影廣告和反法西斯宣傳海報。一個年輕的士兵手持鋼槍，眼神冷峻。如果明天會帶來戰(zhàn)爭，如果戰(zhàn)役開始，今天就要開始準備戰(zhàn)斗！另一張海報上是形似老鼠、目光猥瑣的希特勒，看上去在張開他沾滿鮮血、彎曲成爪狀的雙手。一條狗從陰影中快步走來，停住腳步，抬起頭，謹慎地聞了聞空氣。帕維爾注意到這是早先看到的那條無家可歸的流浪狗。突然它身邊來了另一條狗，由于隔得很近，帕維爾可以看見它們黑眼睛里反射的月光?！巴緜??！比子类卣f。他和帕維爾走近的時候，兩條狗轉(zhuǎn)過身悄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