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沃爾夫沿著小巷散步。當我們經(jīng)過村中的抽水泵進入大道時，突然發(fā)現(xiàn)沃爾夫的死對頭--羅爾夫正站在離我們約200米處的大道中央。我們必須經(jīng)過羅爾夫所在的位置，所以沖突是不可避免的。這兩只狗是村里最強壯、最令人膽戰(zhàn)，也是等級最高的狗，它們互相厭惡，但同時又互相尊重。據(jù)我所知，到目前為止，它們還沒較量過。對這次非同尋常的碰面，它倆都很反感。之前，在各自的庭院內(nèi)，它們曾猛烈的互相咆哮和恫嚇對方，若不是有柵欄的阻攔，它們甚至會撕破對方的喉嚨。但此刻它們的情感與以前大不相同，我稍微以擬人的方式解釋一下它們的行為：這兩只狗都認為應該對此刻所遭遇的威脅有所表示，才能保住各自的聲譽，否則，就會“丟面子”。當然，它們從老遠就認出了對方，于是立刻呈現(xiàn)出一種自我炫耀的姿態(tài)，即：挺直身體，抬高尾巴，越靠近對方，步伐越慢。在隔了差不多15米的距離時，羅爾夫突然臥倒，面露兇光，仿佛一只蜷縮的老虎。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猶豫或害怕，耳朵朝前直立，眼睛大睜。盡管羅爾夫此時的姿態(tài)在人類眼中極具威脅性，但沃爾夫?qū)Υ藚s毫無反應，依然無畏地走向?qū)κ?，停在后者旁邊。羅爾夫立刻起身，兩只狗頭尾相對地站著，互相嗅著對方的尾部。這種對尾部的自愿展示是自信的表現(xiàn)，如果自信消失了，尾巴便會立刻放下。人們完全可以通過尾巴角度得知狗的勇敢程度。

緊張地對抗了相當長一段時間后，雙方平靜的表情逐漸改變。眼睛上方前額處的皮膚橫向聚攏，形成縱向的褶皺，鼻子也皺起，露出尖尖的牙齒。這些面部表情十分嚇人，那些受到威脅、被逼入絕境的狗，在自我防御時也是這樣的表情。狗的斗志和對情況的控制程度，會顯示在耳朵和嘴角處。如果耳朵向前直立，嘴角向前張開，則表示這只狗無所畏懼，隨時可能發(fā)動進攻（相反，害怕時的反應與之前所述相反），這樣的反應就好像一股無形的力量，迫使狗退后。威脅的姿態(tài)往往伴隨著咆哮，咆哮的聲音越低沉，表明動物對自己越自信。當然，這也需要考慮動物自身的聲調(diào)：蠻橫的剛毛獵狐梗（Fox Terrier）當然比靦腆的圣伯納犬（St.Bernard）叫聲大。

羅爾夫和沃爾夫開始繞圈，依然是各自用頭部嗅著對方尾部。我時時都在期盼戰(zhàn)爭的開始，但是雙方勢均力敵，誰也不輕易開戰(zhàn)。雖然咆哮聲越來越兇險，但仍然什么也沒發(fā)生。我心中突然產(chǎn)生了一種懷疑，這種懷疑隨著沃爾夫和羅爾夫先后向我投來的側(cè)目而逐漸加強，其實它們并不想開戰(zhàn)，而是希望我能將它們分開，化解僵局，這樣它們就會從戰(zhàn)斗的道德責任中解放出來。并非只有人類才有維護聲譽和尊嚴的欲望，高級動物也有和我們?nèi)祟愐粯映鲎员灸艿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