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著頭:
“是大旱,是大旱,不大旱還出不了螞蚱?!?/p>
我問:
“是不是死了很多人?”
她想了想:
“有個幾十口吧?!?/p>
這就對了。一個村幾十口,全省算起來,也就三百萬了。我問:
“沒死的呢?”
姥娘:
“還不是逃荒。你二姥娘一股人,三姥娘一股人,都去山西逃荒了?!?/p>
現(xiàn)在我二姥娘、三姥娘早已經(jīng)不在了。二姥娘死時我依稀記得,一個黑漆棺材;三姥娘死時我已二十多歲,記得是一顆蒼白的頭,眼瞎了,像狗一樣蜷縮在灶房的草鋪上。他的兒子我該叫花爪舅舅的,在村里當過二十四年支書,從一九四八年當?shù)揭痪牌叨?,竟沒有置下一座像樣的房子,被村里人嘲笑不已。放下二姥娘、三姥娘,我問:
“姥娘,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