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也是皮條客嗎,斯卡德?她從他那里跳槽到你那兒?”
我握著話筒的手一緊。我說:“不,我不干那種勾當(dāng),怎么,德金?你媽想換個皮條客嗎?”
“到底怎么——”
“小心你的臭嘴,如此而已。我可是把內(nèi)幕消息都告訴你了,我本來不必給你打電話。”
他一聲沒吭。
我說:“金·達(dá)基嫩是我一個朋友的朋友。如果你想了解我的情況,過去有一個叫古吉科的警察,他認(rèn)識我。他還在城北分局吧?”
“你是古吉科的朋友?”
“我們互不欣賞,但他可以告訴你我為人誠實。我告訴錢斯她想退出,他說他并不介意。他第二天去見她,跟她說了同樣的話。結(jié)果,昨天晚上有人殺了她。你們?nèi)耘f認(rèn)定死亡時間是午夜?”
“對,但只是估算。他們發(fā)現(xiàn)她時已是十二個小時之后了。你知道,尸體的狀況幾乎讓驗尸官考慮改行了?!?/p>
“唉。”
“我看最可憐的是那個旅館服務(wù)員。她來自厄瓜多爾,我想她是非法移民,幾乎不會講英語,結(jié)果偏偏讓她撞上那種慘狀。”他哼著鼻子說,“你要不要看看尸體,好幫我們確認(rèn)一下?保證讓你看了終生難忘。”
“你們確認(rèn)是她嗎?”
“哦,對,”他說,“我們有她的指紋。幾年前她在長島被捕過。當(dāng)街拉客,拘留十五天。此后沒再被捕過?!?/p>
“后來她在室內(nèi)接客,”我說。錢斯把她安置在三十八道街的公寓里面。
“真正的紐約冒險之旅。你還知道些什么,斯卡德?如果我們需要你時怎么才能找到你?”
我沒有別的信息了。我把自己的地址和電話告訴了他。彼此之間又說了幾句客套話后,我掛斷了電話,接著,電話鈴響了起來。我的一角錢只夠打三分鐘電話的,我現(xiàn)在欠了四十五美分。我在吧臺又破開一美元,將零錢放進(jìn)投幣口中,然后回到吧臺又要了一杯酒。還是“早年時光”,直接喝,不加冰。
這回味道好些。酒一下肚,我感到體內(nèi)的什么東西化開了。
聚會時,他們告訴你讓你酩酊大醉的是第一杯酒。你喝了一杯,便一發(fā)不可收拾,不知不覺中,你會一杯接著一杯地喝,直到喝醉為止。好吧,或許我不是酒鬼,因為我的情形不同。我喝了兩杯,心情比沒喝之前大為好轉(zhuǎn),因此,我當(dāng)然沒必要再喝。
然而,我給了自己一個機(jī)會。我在那兒站了一會兒,考慮是否要喝第三杯。
不。不喝了,我真的不想再喝了。我這樣很好。
我在吧臺上留了一美元,將其余的零錢收起,然后回家。經(jīng)過阿姆斯特朗酒吧時,我沒想進(jìn)去。我當(dāng)然沒有要停下來喝一杯的欲望。
此時,較早一期的《新聞》報應(yīng)該已經(jīng)出來了。我要走到街角去買嗎?
不,去它的吧。
我在前臺停了下來。沒有留言。是雅各布當(dāng)班,他正懶洋洋地一邊哼著小曲,一邊玩填字游戲。
我說:“嗨,雅各布,謝謝你那天晚上幫的忙。幫我打那個電話?!?/p>
“哦,沒什么,”他說。
“不,是幫了大忙,”我說,“我真的很感激?!?/p>
我上樓準(zhǔn)備就寢。我疲憊不堪,氣喘吁吁。有一會兒,就在入睡前的一刻,我又一次體驗到那種古怪的失落感。但我到底失落了什么?
七天,你戒了七天酒,以及大半個第八天,然后你失去了它們。它們沒有了。
8
第二天早晨,我買了《新聞》報。一樁新暴行已將金·達(dá)基嫩擠出了頭版。華盛頓海茨住宅區(qū),一名哥倫比亞長老會醫(yī)院的年輕住院外科醫(yī)生在河邊大道遭搶后被槍殺。他并未反抗,但搶匪卻毫無理由地射殺了他。死者妻子有孕在身,將在二月臨盆。
妓女慘死案已經(jīng)移到里面的版面。報道的東西沒有超出前一天晚上我從德金那兒聽到的內(nèi)容。
我在外面走了很久。中午,我去了一趟基督教青年會,但心緒不寧,便在自我表述時離開了。在百老匯熟食店,我買了一個熏牛肉三明治,并喝了一杯黑啤酒。我在晚餐時又喝了一杯啤酒。八點(diǎn)半,我回到圣保羅教堂,在附近繞了一圈,沒去那個地下室會議室便回旅館了。我迫使自己待在房里。我想喝酒,但我已經(jīng)喝了兩杯啤酒,并且決定每天的定量為兩杯酒。只要沒超過那個限額,我想就不會惹麻煩。無論是在早晨喝,還是在睡前喝,無論是在房里喝,還是在酒吧喝,無論是獨(dú)酌,還是群飲,都未嘗不可。
第二天是星期三,我起得很晚,到阿姆斯特朗酒吧吃了一頓延遲的早餐。我走到市圖書館,在那兒待了兩個小時,然后在布賴恩特公園閑坐,直到毒品販子讓我神經(jīng)緊張為止。他們已經(jīng)完全把公園變成了他們的領(lǐng)地,在他們看來,只有潛在的買主才會勞神到這里來,所以不斷地有人過來兜售興奮劑、鎮(zhèn)定劑、大麻、迷幻藥,和上帝才知道的一些玩意,讓你連張報紙都看不成。
我當(dāng)晚去了八點(diǎn)半的聚會。聚會??兔谞柕蔓惖滦寄翘焓撬渚剖荒昙o(jì)念日,贏得一陣掌聲。她說自己并無秘訣,只是戒一天算一天。
我心想,如果我睡前不喝酒,就會戒掉一天酒。我覺得,無論如何,我要做到這一點(diǎn)。然而,我會后徑直去了波莉酒吧,一連喝了兩杯酒。我和一個家伙展開熱烈討論,他執(zhí)意給我買第三杯酒,但我讓酒保換成可樂。我對自己很是滿意,知道自己的極限,堅持住。
星期四,我晚餐時喝了一杯啤酒,然后去參加聚會。休息時,我離開那里。我在阿姆斯特朗酒吧停留,但不知怎么硬是沒有點(diǎn)酒,之后匆匆離開。我心神不寧,在法雷爾酒吧和波莉酒吧進(jìn)進(jìn)出出,但都沒點(diǎn)酒。離波莉酒吧不遠(yuǎn)的酒鋪仍在營業(yè)。我買了丹特波本酒帶回旅館。
我先沖澡,準(zhǔn)備上床。然后,我打開酒瓶,往杯子里倒了大約兩盎司酒,喝完后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