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小個子阿奇?！迸撂卣f。

小個子阿奇拄著一只牧羊人用的曲柄拐杖--就像湯米后來說的那樣，就是死了的牧羊人都不會拿這么個拐杖，身穿一條蘇格蘭高地人做夢也想不到活人會穿的格子裙。那拐杖高出他的頭將近兩英尺，那裙子從他那扁扁的屁股后面耷拉下來，就像一件污濕了的小大衣。但顯然穿這件衣服的阿奇并沒有意識到這有什么不妥，他裙子上的格子鮮艷得如同孔雀開屏，和這片荒地格格不入。那烏黑的鱔魚似的小腦袋上戴了頂?shù){(lán)色的蘇格蘭平頂帽，帽上箍了一條小方格帶子，帽子故意神氣地歪到一邊，松松垮垮地耷拉在右耳朵上。帽帶上插了一大撮像植物一樣的東西。羅圈腿上套著一雙耀眼的藍(lán)襪子，襪子的質(zhì)地毛乎乎的，給人一種長了不該長的東西的感覺。皮鞋的帶子藝術(shù)地交叉著綁在細(xì)細(xì)的腳踝上，還真是頗具感染力呢。

“他在這兒做什么？”格蘭特頗感興趣地問，“還有，他是做什么的？”

“他是一個革命者?！?/p>

“真的嗎？是像你一樣的革命者嗎？”

“不！”帕特用極其藐視的口吻說，“我不是說他的想法不可能影響到我，但是沒有人會接受像他這種人。他還寫詩呢?！?/p>

“我該把他看做‘老古板’？”

“他！他根本就沒出生。老兄，他還只是一個--一個‘卵’。

格蘭特認(rèn)為帕特要說的可能是“阿米巴原蟲”，可是他目前的知識沒達(dá)到這個程度。他知道的生命的最低形式只有‘卵’。

這個“卵”沿著滿是石頭的海灘興沖沖地朝他們走來，大搖大擺的。那可悲的襯裙像條尾巴似的神氣活現(xiàn)地擺動著。他走在石頭上的動作遲緩而笨拙。格蘭特突然意識到他腳上一定是長雞眼了，瘦瘦的容易出汗的腳容易長雞眼。人們在報紙的醫(yī)學(xué)專欄上常會談到這種腳病。（一定要堅持每天晚上洗腳，然后徹底擦干。特別是腳趾縫之間，再好好撲上爽身粉，每天早上要換上干凈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