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鑰匙開門時已經(jīng)十二點多了,但菲爾德太太還在等他。“我覺得應該盡快告訴你,有位先生來這里找你,但沒多做停留,也沒留口信?!?/p>
“多長時間之前的事?”
一個多小時前,菲爾德太太回答。她沒看清楚,因為他站在臺階下面,是個很年輕的人。
“沒留名字?”
“沒有,他拒絕透露姓名。”
“好的,”格蘭特說道,“你去睡吧。如果他又回來了,我來接待他?!?/p>
她還在走廊里遲疑著?!澳悴粫_動吧?”她頗為擔心地問道,“我一想到你在這里跟那些無政府主義者搞在一起就不寒而栗。”
“別擔心,菲爾德太太,你今晚肯定不會被炸死的?!?/p>
“我并不是擔心被炸死,”她說道,“而是怕萬一你躺在這里,流血過多而死卻沒人發(fā)現(xiàn)。你想想,如果一大早起來我看見這種情景,心里會有什么感覺?”
格蘭特大笑起來?!昂冒?,你盡管放寬心,這種驚恐的場面絕對不會出現(xiàn)。除了康塔爾梅森的那些德國兵,誰也沒能讓我流一滴血,那次只能說那幫人碰巧走運,而不是計劃得逞?!?/p>
她只能妥協(xié)了?!澳闼白詈贸渣c東西,”她說道,指指餐具柜上的食物,“我給你做了點英式西紅柿,又在湯姆金斯家買了上好的腌牛肉?!彼懒寺曂戆脖阕唛_了,但還沒走到廚房,就聽見敲門聲。格蘭特聽見她過去開門,心里還在猜測晚來的訪客能是誰,而自己旁觀者的那部分神經(jīng)也在想,是勇氣還是好奇驅(qū)使菲爾德太太這么晚了還愿意去應門。一會兒,她推開客廳門說道:“先生,有位年輕人想見你?!痹诟裉m特熱切的期盼中,走進來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身材高挑,面色黝黑,肩膀?qū)捄?,腳步穩(wěn)如拳手。他進門之后,閃亮的黑眼睛先向門后的死角鬼祟地瞄了一眼,然后站在廳里離探長幾碼遠的地方,他抬起戴著手套、纖細修長的手,摘掉軟帽向格蘭特致意。
“你是格蘭特探長?”他問道。
格蘭特示意他坐下,年輕人以非英式的優(yōu)雅,在椅子邊慢慢坐下,仍把帽子攥在手里,開始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