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彌漫著一種奇怪氣氛,好像一切都亂套了。大廳里空空蕩蕩,電話鈴聲此起彼伏,唯一兩個留守辦公室的秘書在走廊里跑來跑去,忙著接電話。
即便是在最輝煌的時候,金德區(qū)檢察院也流露著一種沉悶的氣氛,絕大多數(shù)的副檢察官都是兩人共用一間擁擠的辦公室。這幢區(qū)政府的辦公樓修建于1897年,是當時剛剛時興的工廠高校建筑風格。堅固的紅磚外墻,配以古典風格的立柱,讓人第一眼看見就知道這是一處公共建筑。辦公樓里,房間的門上有橫窗,窗戶上有窗欞。墻壁被漆成苔蘚般的暗綠色,像是醫(yī)院。最糟糕的是里面的燈光,暗黃陰沉,顯得陳舊不堪。這就是我們辦公的地點了,兩百名職員在這里忙忙碌碌,努力處理著這座一百萬人口的城市和周邊兩百萬人口的區(qū)縣中發(fā)生的每一樁案件。夏天,這里像熱帶叢林,又熱又潮,陳舊的窗戶與電話鈴聲一起震動。冬天,暖氣到處漏水,陽光再燦爛,也有一絲永遠揮之不去的陰沉。這就是我們中西部地區(qū)的司法中心。
在我的辦公室里,利普蘭澤正在等我,他躲在門后面坐著,像西部片里的反面角色。
“人都死哪兒去了?”他問。
我把外套扔到一張椅子上,說:“有人死了,你怎么還這么無動于衷!對了,你上哪兒去了?所有警齡五年以上的警察可都去了?!?/p>
“我從來不參加葬禮?!崩仗m澤干巴巴地說。我覺得,一個專門查兇殺案的警察卻討厭葬禮,這其中應該有些深層次的含義,但一時半刻又想不出來,只好把這個念頭暫時放下。我工作的情況就是這樣:每一天,都遇到一些隱含深意的征兆,但總又記不起來,它們瞬間來去,只留下一個影子,像飛奔而過的小動物。
我把注意力收回來。我的辦公桌上有兩樣東西:一樣是檢察院里負責人事管理的梅可寫給我的留言條,另一樣就是利普蘭澤放在我桌上的信。梅可的留言條很簡單:湯米·莫爾托在哪兒?我突然想到,除了我們對莫爾托玩政治陰謀的推測之外,是不是也該派個人去醫(yī)院和莫爾托家里看看。已經死了一個副檢察官了,別再出什么意外才好。利普蘭澤給我的信封上貼著警局鑒證科的標簽——嫌疑人:未知。被害人:卡洛琳·波爾希莫斯。
“你知不知道,我們的被害人還有一個兒子?”我一邊找拆信封的裁紙刀,一邊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