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本來這篇“逍遙游”可以就此打住，我的觀點也已經(jīng)表達(dá)得相當(dāng)明晰透徹，但又擔(dān)心人們的頭腦在禮法規(guī)范中浸潤太久，見了這樣驚世駭俗、藐視人間束縛的文字會認(rèn)為是大逆不道，于是，又在后面編了一則寓言，我要讓士人們知道，只有破除積習(xí)，解放身心，回歸自然才能完全讀懂我的文章：

肩吾問于連叔曰：“吾聞言于接輿，大而無當(dāng)，往而不反。吾驚怖其言，猶河漢而無極也。大有徑庭，不近人情焉?！?/p>

連叔曰：“其言謂何哉？”

曰：“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不食五谷，吸風(fēng)飲露。乘云氣，御飛龍，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癘而年谷熟。吾以是狂而不信也?！?/p>

有個學(xué)道的肩吾先生，去拜訪楚狂接輿先生，聽了他的奇談怪論，感到吃驚。事后，肩吾先生對道友連叔先生說：

“接輿的談?wù)?，聽了莫名其妙。海闊天空，找不到任何資料、任何事實來印證和檢驗。他一開口，就像天上銀河，迢遞清高，尋其源流，略無窮極。所談?wù)摰膬?nèi)容太偏頗了，大而無當(dāng)，不合人之常情?！?/p>

連叔先生催問：“他到底說了些什么呀？”

肩吾說：

“接輿說，神仙居住在縹緲的姑射山山間。肌膚瑩潤潔白，似凍脂，又似凝雪，容貌純真脫俗，體態(tài)婉孌柔弱，仿佛閨閣少女。餓了吸風(fēng)，渴了飲露，不吃人間五谷雜糧。在天空駕著飛龍乘云飛騰，游遍四海內(nèi)外。他們精神凝聚專注，能使萬物免災(zāi)害，年年五谷豐登。接輿的話是狂人之言，我覺得不可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