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又冷又硬,嘴巴緊閉著,幾乎連條縫都看不到。當我在摔倒的地方一動不動地躺著時,他慢慢地倒退著穿過房間。他一句話也沒說,在門口猶疑了一下。接下來門猛地開了又關(guān)上,他走了。
我撿起那把讓我滑倒的槍,躥到鵝脖子身邊,從他僵死的手里拔出另一把,然后飛身上街。茶色敞篷車屁股冒煙地沖進沙漠。離我三 十英尺遠的地方停了輛滿是灰塵的黑色旅行車,應(yīng)該是鵝脖子從墨西卡利開回來的車。
我躥過去,飛身上車,打著火,沖著前面的灰云開去。
我發(fā)現(xiàn)我屁股底下這輛車雖然外表破舊,但引擎性能相當好——好到我知道它是闖邊境的專用車。我一路小心地開著,沒有亂使勁。在大半個小時里,前頭的灰云始終跟我保持一定距離,然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開始占上風(fēng)。
地面很顛簸,我們原本開過的路都逐漸消失了。我稍稍加大馬力——不過換來的代價是巨大的噪聲。
我躲過了一塊有可能把我拍成肉醬的巨石——只有毫發(fā)之差——然后抬頭向前看。茶色敞篷車不再揚沙了,它停下了。
敞篷車里沒人,我繼續(xù)往前開。
在敞篷車后面,一把手槍對著我開火,連開了三次。要把我放倒也真需要很好的槍法才行。我在車座上顛上顛下,好像一個緊張兮兮的男人掌中的一滴水銀。
他又在車子的掩護下開了一槍,然后沖向左手邊一條狹窄的干河溝——那是地面上一條十英尺寬的整整齊齊的裂縫。到了溝邊,他又轉(zhuǎn)身朝我開了一槍,然后往下一跳不見人影了。
我使勁轉(zhuǎn)了轉(zhuǎn)手里的方向盤,猛踩剎車,把黑色旅行車滑到我最后一次看到他的地方。溝邊的土在我的前輪碾壓下開始往下落,我放開剎車,翻身出去。
車子在他身后沖向了峽谷。
我四肢著地,一手一把鵝脖子的槍,從溝邊慢慢地探出頭往下看。英國人正在連滾帶爬地躲開車子。車摔得稀爛,不過引擎還在響。男人的一只拳頭里緊緊地握了把槍——我的。
“放下槍,站起來,愛德!”我大聲喊。
他比蛇還快,在谷底坐著轉(zhuǎn)過身,突然抬起槍,但我發(fā)的第二槍把他的前臂打得皮開肉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