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我在賽馬場看比賽,等著天黑。
最后一場賽馬結(jié)束后,我在日落客棧吃了點東西,然后晃蕩到大賭場去——在同一棟建筑的另一頭。起碼有一千多各色人等在那兒擠來擠去,捧著賭馬剩下或贏來的錢,爭著要玩撲克、梭哈、擲骰子、幸運輪、俄羅斯輪盤賭,還有二十一點。這些玩意兒我都沒碰,我的游戲時間已經(jīng)過了。我在人群中四處走動,找我需要的人。
我看到了第一個——一個曬得很黑的男人,雖然穿著他最好的行頭,但明顯是個莊稼漢。他朝門口擠去,臉上帶著那種特殊的空洞表情,一看就知道是比賽還沒完就輸光了。這種懊惱的神情與其說是因為輸?shù)舻腻X,不如說是因為必須走人。
我擋在莊稼漢和門之間。
“都輸光了?”他擠過來時,我很同情地問。
他害羞地點了點頭。
“你想不想在幾分鐘內(nèi)賺五塊錢?”我利誘道。
他表示有興趣,但想知道是什么工作。
“我要你跟我到老城去找個男人,看到他你就拿到錢了,沒有其他條件?!?/p>
這話沒能讓他完全滿意,不過五塊錢畢竟是五塊錢,而且如果看到事情不對,他完全可以隨時開溜,于是他決定試一試。
我讓莊稼漢在一扇門邊等我,又去找下一個——一個小個子胖男人,圓圓的眼睛挺樂觀,嘴巴看得出意志不堅定。他愿意按照我提供的簡單又容易的辦法去賺五塊錢。我找的下一個人太膽小了,不敢冒險。我又找了個菲律賓人——一身棕色西裝耀眼奪目;還有個很壯實的希臘小伙子——不是服務(wù)生就是理發(fā)師。
四個人足夠了,我對我的四人團非常滿意。就我要的效果而言,他們看來不算太聰明,可也不像混混騙子之流的。我把他們讓到小公共汽車上,領(lǐng)著他們?nèi)ダ铣恰?/p>
“事情是這樣的,”到了以后我教導(dǎo)他們說,“我要去轉(zhuǎn)角的金色馬蹄鐵咖啡店。給我兩三分鐘,你們再進去叫酒喝?!蔽医o了莊稼漢五元錢紙鈔,“這錢你們拿去買酒,不算在工資里頭。那里面有個寬肩膀大個子男人,脖子又長又黃,臉又丑又小,你們一定認得出。我要你們把他看清楚,但不能讓他發(fā)現(xiàn)。等確定了你們到哪兒都認得出他以后,跟我點個頭,然后回這兒拿錢。點頭的時候要小心,我可不希望那兒有誰發(fā)現(xiàn)你們認得我。”
這話聽起來很奇怪,不過既然我答應(yīng)給每人五塊錢,而賭場那邊的賭局還在進行,五塊錢是有可能帶來一連串好運的,所以——后面的事你們也知道了。他們問了問題,我拒絕回答,不過他們決定照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