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東坡傳》中,學貫中西的文學家林語堂這樣說道,“一提到蘇東坡,中國人總是會心地一笑?!辈⒎Q蘇軾是“一個不可救藥的文人”。這句話,是驚嘆,更是激賞!
但文人,當然不只是吃吃喝喝喜洋洋。更何況,這是“一個不可救藥的文人”!身處逆境的蘇軾,一直在反省。
一段樹木靠著瘦瘤取悅于人,一塊石頭靠著暈紋取悅于人,其實能拿來取悅于人的地方,恰恰正是它們的毛病所在。
這不是自慚形穢的心理平衡,而是極其冷靜的內省,找到一個真正的自己。蘇軾在剝除自己身上每一點異己的成分,哪怕這些成分,曾為他帶來過官職、榮譽和名聲。
在政敵眼中,蘇軾已經?跌到了谷底,茍延殘喘?;但他自己明白,一個嶄新的蘇軾在涅槃,生機勃勃。
“吾始至海南,環(huán)天水無際,凄然傷之曰:‘何時得出此島耶?’己而思之,天地在積水中,九州在大怒?海中,中國在少海中,有生誰?不在島者?”人居其間,不過像一只螻蟻,一莖細草。而自己,好比從一個大島換到了一個小島上,又何必做什么天涯路盡之嘆呢?
滄海一粟。也許,這樣的聯(lián)想只能在海南完成。只有一個人被孤零零地置于南方之南,才能真正體會人生的價值和生命的意義。直到今天,還有人把海南島當做人生清零、從頭再來的道場。
這塊礁石,印在2元人民幣的背面。據說,它是“共工怒?而觸不周山”后折斷的一截“天柱”,被派遣到這里,獨撐南天。
此刻的蘇軾,不就是南天一柱嗎?